望星峰上升起火锅蒸腾的热汽时,姜万信的卧房中则一片凄风苦雨。姜万信背着手站在卧房中,面对妻子的垂泪一言不发。
“夫君,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覃妍妍擦掉眼角的泪痕,“无论如何,朝眠他都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他要实在不听话,你打他骂他强迫他都行,何至于断绝关系?你要觉得那灵仆碍事,撵出去,或是悄悄杀了,别让儿子知道便是……我不明白。”
姜万信焦躁地说:“你以为这些我没想过吗?你根本不知道,你儿子现在变成了什么样!他如今比你想象中更加不受控制!”
姜万信看得出,姜朝眠这段时间说的那些话,并不是一时意气之言,他相信他真做得出来。
他不再是过去那个唯唯诺诺言听计从的孩子,眼神中有一种过去没有的果敢和坚定。
姜万信冷酷道:“夫人,认清现实。无论我们过去在朝眠身上投入了多少,他都浪费了我们的心血。一个无法为清风门带来裨益的继承人,不配做我姜家的儿子。”
“而且你都听到了,他威胁我,要将阵法的事透露出去。若是外界知晓,当真调查起来,谁知道会不会翻出当年之事?”
事实上,这正是促使姜万信做出这一决定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在把姜朝眠撵出姜家,日后设若他万一胡说八道,他们也可以说,这不过是不孝子怀恨在心故意造谣。可如果姜朝眠仍在姜家,这话说出来,就会变成大义灭亲,可信度剧增。
姜万信还做不到为了保密,亲手杀掉自己的儿子。
“他既然想走,那就放他走吧。毕竟生他养他一场,就不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姜万信疲倦地说,“好在林汀争气,我清风门尚且还有希望。”
他沉思片刻,眼中忽然亮起一点希望之光,“或许,咱们可以问一问林汀,他愿不愿意改姓,来给我当义子?”
那孩子从幼时就拜入清风门,为人老实厚道,除了有些木讷,别的都很好。
最关键的是,他现在的修炼境界与日俱进,又比姜朝眠听话。
覃妍妍一直在小声啜泣,最终不得不点了头。
在独断独行的丈夫面前,她一向没有太多话语权。
翌日。
姜万信将所有清风门弟子聚到一起,大张旗鼓地宣布,因少掌门言行无状犯下大错,自今日起被逐出师门,并与他姜万信断绝父子关系,从此他无论是生是死,一切行为都与清风门了不相干。
霎时,底下众人一片哗然。
人群中,一个满脸胡子的铁塔大汉更是震惊非常,左看看右看看,带着自我怀疑的神色向身边弟子求证:“老夫……我……是我把人家父子拆散了?!”
武陵弟子:“……”
当事人姜朝眠神色平和,在众人无比复杂的目光中走上前去,朝姜万信和覃妍妍躬身行了个礼,也没有下跪,便转身离开。
覃妍妍哽咽着转过头去,姜万信则沉着脸,马上将闾丘图请上台来,让他宣布武陵书院挑选入院修习者的事宜。
姜朝眠回到望星峰,把这两天收拾出的几只乾坤袋都揣进怀中,带着伏商和馒头御剑往山下走。
到得山门处时,几名内门的弟子拦住了他们。
“少……姜仙君,掌门有令,门中一应器物……和灵石,都不得带离太清山。”那弟子不住偷瞄姜朝眠,说得磕磕巴巴,“还请姜仙君将……将乾坤袋悉数留下。”
姜朝眠:“…………”
姜朝眠僵住了,他不动,那几名弟子也不动,双方面面相觑良久,姜朝眠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我靠!姜万信这个狗东西,在这儿等着我呢!!!”
还来经济制裁这套?!
“……”几名弟子额头上滴下冷汗,心道怪不得这少掌门会被撵、撵出去呢,这嘴也太狠了!
姜朝眠问:“我要是不交呢?”
几名弟子你看看我看看,面露难色地拔出剑来,显然是得了姜万信的命令,不得善了。
伏商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刚想上前动手,被姜朝眠拦住:“算……算了,都是打工的……”
伏商:“?”
其中一名弟子小心翼翼道:“少……姜仙君,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冲动。就算我们打不过你,还会不断有别人来……你、你总不想见到掌门亲自来吧?你现在交出来,免得大家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