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帮哪家提的?我们村的不?”立马翻身坐了起来问道。
窗外盼盼屏住呼吸,小心地听着。
“不是咱村的,哎呀,你的眼光能不能远一点,我们村那几个穷小鬼,指望他们做甚。”李花白了一眼,继而兴奋地说道:“我和你讲,对方可是愿意出二十两白银和两头小母猪做聘礼呢。”声音抑制不住地高兴,声音也提高了好几度。怕是影响到潘大宝,又压低嗓子说:“我和你讲,这可是难得一遇的好亲事啊,咋们村从来还没有哪家收到过那么丰厚的聘礼呢。”
像农村人家提亲,家里殷实的一般才出得起十里两银子。这一下就出二十两,还有两头小母猪的,简直和天上掉馅饼一样。难怪李花这几日对她和颜悦色的。
“这么多聘礼,家是哪的?家里是干什么?”潘老爹忙问。
“他家就是远了点,在一个镇上,他是杀猪的。今年二十好几了,还没娶媳妇呢,不过年纪大一点好疼人。盼丫头嫁过去呀,天天都有肉吃喽。”
“杀猪的?”拧着眉头问道。庄稼人对杀生还是忌讳的,总觉得犯了杀神,不吉利。而且犯了杀神脾气一般也不太好,打骂媳妇孩子的也常见。
“杀猪的怎么啦,杀猪的都比我们过的好呢,盼丫头嫁过去只有享福的命。”
“可是”潘老爹还是有些犹豫。
李花打断了道:“人家出二十两银子呢,我也不是为我自个着想,过一个月大宝又要开学了,去年为把他送去读书家里已经不剩什么钱了,有了这二十两,这两三年都不用愁啥。难道你想让大宝以后和你一样每天起早贪黑地卖那破豆腐,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铜板吗?”
潘老爹躺了下去,默着没说什么。
李花见他这样估计事成了,便也躺了回去道:“你再想想,这事儿我看是挺好的,反正我呀左右为了这家也是操碎了心。”
呵,就知道馅饼没这么好拿,居然想把她嫁给一个杀猪的。盼盼站了起来,抖了抖蹲麻木了两条腿。
人生啊,怎么这么艰难啊。
李磊家就是杀猪的,他们村过年办酒都请他来杀猪。不仅人长的五大三粗的,满脸的胡子,挺着半个西瓜样的肚子,而且家里家外总有股难闻恶心的味道。
当时他们村村长家办喜事的时候还请李磊杀了一头猪,请全村去吃呢。盼盼那时候对什么都好奇,还特地起早拉着姐姐去看呢。那屠户面对两人大的大母猪时,面不改色,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完后一身的猪血。盼盼现在想想都害怕。
这下可好本身就睡不着的盼盼现在更是睡不着了。她不想嫁给那个杀猪的,即使他能给好多好多钱,但是为了潘大宝,她爹最后肯定会答应的。即使没答应,李花和她奶奶也会一哭二闹让他应下来。
从小别人家小孩在玩的时候,她不是在干活就是在照顾潘大宝,每天睁眼到闭眼也没有自己的时间。当年姐姐被嫁出去就是为了家里能留下一亩三分地,为什么她们的生活都要被这个家而牺牲。盼盼埋在被窝里不甘心地想着。
过了一个时辰,盼盼从床上跳了下来,穿好衣服。她在床边夹缝里把潘望留给她的银子掏了出来,又从床底把这些年过年和平日里攒的铜板都拿了出来。就着窗外的月光,盼盼趴在桌上数了数,竟然有二两多一点。盼盼把银子分为三部分,衣服里藏一点,鞋子里在藏一点,剩下的全包好了放包袱里。
潘盼盼准备做这十五年想过但没有勇气做的事情,她要逃走!
当时潘望嫁走时,盼盼就想和她一起走,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哪家姑娘家人还要带上妹妹呀,况且她有父有母。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是被逼上梁山的。这些年为这个家做牛做马的就当还了他们老潘家的养育之恩了。
潘盼盼水灵的大眼睛在黑暗里格外亮,她从柜子里把衣服收拾出来,反正也没几件,用块布包好就完事了。她偷偷溜进厨房,用纸把晚上多出来的三个馍馍包好。
都准备好了,盼盼穿着衣服到床上眯了会眼,走是要走的,但是现在黑灯瞎火的,不安全,她准备眯两个时辰再上路。
天渐渐热了,天亮的也早。
盼盼醒过来时,她爹还没醒,外面虽然还黑着,但再过一会就会慢慢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