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将人领入了院中,又行礼退了出去,郑嫣儿拽住了他的胳膊,“知杳哥哥你紧张吗?”
魏知杳咧嘴微笑,“我不紧张。”
郑嫣儿又握着拳头放在嘴边呼了两口气,“我也不紧张。”
不紧张那就走吧,魏知杳伸手推了她一把,郑嫣儿却纹丝不动的,“你不是说很想她吗?”
她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脚尖,“我很小的时候,阿娘就生病了,每次我想让她抱抱我,她都说身体不舒服,后来干脆便搬来了齐云山庄静修,我一直以为她是真的不舒服,昨天我同阿爹说想带你去见见阿娘,他很生气,我才明白,他恨你。因为阿娘爱你,她不爱阿爹,也不爱我,她不肯抱我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是她讨厌我。”
大人的事魏知杳不太清楚,他也不好去评价。
“所以,你一个人进去吧,我……我在外面等你。”少女将斗笠的白色纱幔撩起,露出了一双埋怨的眼睛。
魏知杳又将她的手拉了过去,“我讨厌你爹,但我不讨厌你。”
少女惊讶的看着他,“我以为你也会讨厌我的。”
血缘本就是一种其妙的东西,郑嫣儿绝对是属于他厌恶的那种熊孩子类型,但在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却讨厌不起来,哪怕在明知她伙同郑长生盗走了木之石,魏知杳也没有恨过她。
这殿外的声音吵到了屋内的人,两人说话间,门吱呀一声响了,魏知杳和郑嫣儿齐齐看去,心都不自觉的提了起来,但定神过后,门口的人却让他们大失所望。
门后站着的是一个满头灰白头发的老人,曾经的大楚第一美人,即便美人迟暮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老妇人开门见到他们的第一眼,先是不耐烦,随后才是诧异,“你们……大小姐?”
郑嫣儿将斗笠摘了下放在了自己的脚边,然后朝她点了点头,“方嬷嬷好。”
“你认识吗?”
“她是阿娘的奶娘。”
难怪是这个年纪,魏知杳客气的冲方嬷嬷点了头,老妇人的目光便从郑嫣儿的身上挪到了他跟前,“你是……阿杳?”
未曾见人却得其名,是西川公主取的没错了,他又点头,老妇人激动万分的朝着他扑了过来,费力的想要拽住他的衣袖,可能是因为激动她的手使不上力气,差点摔在了魏知杳身上,陆白不动声色将她扶起往旁边拖了一些,老妇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执着的想要拽住魏知杳的衣袖。
“阿杳,你快离开这里,不要让郑子元看见你。”
郑嫣儿的脸色有些难看,老妇人却自顾自的想要将魏知杳推开,后者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我……”阿娘两个字他实在叫不出口,顿了顿还是还换了个称呼,“公主她出事了吗?”
老妇人下意识的朝着里屋看了一眼,魏知杳便想过去,她又执着的拦住了他,“你别去,快走吧阿杳,别到南陵来了。”
魏知杳被她推搡得不耐烦了,“我知道你们是想保护我,但我就是个普通人,我亲生母亲就在眼前,你却不让我见,这是真的为了我好吗?”
老妇人这才松开了他,魏知杳绕过她跨步便进了屋,郑嫣儿和陆白随后而上,里屋的门槛及高,魏知杳抬脚跨入,然后便怔住了,这房里……阴气好重,他抬头看去,密不透风的房门和窗户上贴满了昏黄陈旧的符箓,四条描着咒语的长符文汇集到了一张宽大的方床上,白色纱幔之下躺着一个人,那个人被满屋子的游魂包围,根本看不清楚模样。
魏知杳伸手抚在了门框上,心里有些抵触的想转身离开,随后而来的陆白将手放在了放他的后背上,他没说话,站在旁边的郑嫣儿却咋咋呼呼的叫开了,“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里有这么多游魂!”
她声音太大吵到了床边的游魂,蓝的绿色的紫的纷纷朝他们扑了过来,郑嫣儿下意识的捂住了眼睛,魏知杳手疾眼快的割破的自己的手指将血涂抹在了她和陆白的额头,这房里的游魂虽然多,但幸好都不大,见了纯阳之血又害怕的缩回到了床边。
魏知杳缓了一口气,这才朝着游魂中心的地方挪了过去,郑嫣儿虽也害怕,但思母之心最终还是战胜了这份恐惧,她跟上不上魏知杳的脚步只好偷偷的揪住了陆白的衣袖,后者扭头一脸冷漠的看向了她,郑嫣儿扯了扯嘴角小心翼翼,“我我害怕嘛,你作为我嫂子难道不该保护我吗?”
这话说得陆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