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今拍了拍安逸的后背:“怎么?”
安逸摇头,闭上了眼,身后的夜灯依旧昏黄,在漆黑的卧室里散发着唯一的光源。
傅今借着那点微末的光亮,细细描摹着安逸的睡颜,想起来安逸刚回来自己跑来挨着他睡那天。
那时候安逸还带着点刚在一起的不自在,躺一张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没睡着,傅今只能把他搂好,伸手去关了夜灯,还自以为妥帖地道了句晚安。
没成想几分钟后,就察觉怀里的人正细微地发着抖。
把傅今吓得连忙开灯看人,这把直接开了卧室大灯,突然的光照激得安逸眼冒泪花。
一副又抖又哭的样子,让傅今心疼了老半宿,哄了半天又抱了半天,安逸才讷讷开口。
说,前世,躺在icu里孤身一人,意识昏迷不醒被困在一片黑暗里,后面死了又在同样的黑暗里徘徊好久,虽然现在没事了,到底还是有些后怕。
他红着鼻头看着傅今,拽了拽傅今的睡衣衣摆:“哥,给我留盏夜灯就好。”
傅今心疼得一塌糊涂,哪能不让他留,只是后来,每到夜晚,每每看到卧室里的小灯,都会觉得心疼心酸。
怨自己无能,又觉得无助。
爱一个人,心疼大抵就会永无止境。
傅今看着安逸宁静的睡颜,也闭上了眼,一同沉入梦乡。
有傅今在身边陪着,安逸几乎都是一夜无梦,睡眠质量好得出奇,可惜他哥还得上学,哪怕每次起床都蹑手蹑脚,依然会唤醒安逸的一点神智。
那点神智……充其量称得上是安逸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很无奈,安逸大都不记得自己半梦半醒间发生的事,比如自己其实很多次拽着傅今的手指不让人走,甚至有时候两条腿都搭着傅今的腰,要把人留下来。
傅今就会在这时候无奈地笑,带着十足的耐心去哄人,再问些自己很好奇的问题。
反正那会儿的安逸和喝断片了没差,问什么说什么,全靠下意识。
傅今:“为什么有你和麦尼尔的合照。”
安逸喏喏:“他,偷拍……”
傅今:“好。”
当然,其实大多数时候只会得到一些无意义的回复。
比如:
傅今:“我是谁?”
安逸:“嗯。好。”
但是总的来说,傅今蛮享受这样的安逸。
所以为了不迟到,傅今的起床时间被迫提前了至少二十分钟。
不过某人乐在其中就是了。
至于安逸,傅今起床后,他自认为自己是安稳睡到自然醒,随后才慢慢往游爷爷家去,去老人家家里蹭个早饭。
然后陪老人一天。
这天依旧如此。
安逸出门的时间大概是早上九点半,钰市的太阳已经罢工好几天,灰蒙蒙的雾气里,安逸低着头走路,快到小楼前才抬了头,在没散开的雾气里远远看到一个穿着大衣的女人。
他眨了眨眼,以为是莫行远的妈妈回来探望了,走进了却发现雾气里那个一头黑长直的女人有些眼熟。
那位女士一身黑色大衣,脚下踩着黑色高跟,手边拖了个黑色的行李箱,隐没在迷雾里有些瘆人,但是安逸睁大了眼,颇有些不可置信地朝雾中的女人喊了一声:“范医生?”
雾后面的女人一顿,随即推着行李箱朝安逸这边走了两步,看清人后也有些意外:“小逸?”
两人异口同声:“你怎么在这?”
安逸先反应过来,答道:“我家就在这边。”
范秋恩女士点头:“噢,我受人所托来照顾一下从前的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