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濯华又变回最初的徐濯华。
冰冷,看一眼令人压抑惊觉。
再一次在门口碰上出门的徐濯华,他淡然瞥过垂头避让的邵光,向门外笑嘻嘻招呼的温彦博走去。
邵光静静地听他们的交谈声一会儿,抱紧怀里的书转身回去。
或者说,他从来没变。
紧扣的五指、温热的手、淡淡的拥抱是真,但……
眼睛深处的冷倦与冷漠也是真。
就如那天下午。
佛珠轻响许久后。
邵光微微仰起头,轻轻喘气,面带酡红,额发黏糊糊贴在侧脸。
徐濯华眼睛往下看着他,那双微凉的手划过下颌,缱绻轻抚着腮边的红晕,抹去眼角的泪珠。
静静地看指腹上的湿痕,语气听不出喜怒:
“知道吗,我只想这样。”
下巴被轻抬起,邵光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眸子。
“还觉得委屈吗?”
……
邵光碰了碰眼尾,摸了个空,他愣怔呆呆看着自己的指尖,仿佛还能听到那句“还觉得委屈吗?”
在那一刻,邵光真切感受到了温彦博所说的。
徐濯华是徐家继承人,一个惯于生杀予夺和掌控一切的上位者。
即使仍和他们在读高中,及时尚未满双十。
他就像坐在白骨累累的王座上,垂眸,俯瞰底下众生。
不喜不怒,目无下尘。
宛如,彻头彻尾没有感情的暴君。
即使这个暴君,对他产生过一丝别于他人的情绪,曾经温柔过,曾经低下腰俯抱他。
邵光低头,慢慢将保温瓶的水倒入热水袋,冰冷僵硬的手渐渐暖和起来。
他搓了搓手,往掌心轻轻吹了一口气,垂眸看着瓶口的水雾渐渐消弭。
他追逐温暖,但又不怎么喜欢那样的温暖。
在那双眼睛里,他贪恋的温度仿佛是他小时候坐在冰冷冷的地板上,一站起身,就散尽了。
虚无缥缈。
没有实处。
邵光捧着热乎乎的水杯,他想要能真真切切把握住,一辈子的温度。
他很恋旧,用了很久的东西,即使坏了,丢掉之前会不舍好久,丢掉后也会难过很久。
对待感情也如此,他没法像爸爸们一样洒脱,仅仅一个月就可以确认关系。
而且,邵光低头看了眼试卷,从抽屉里拿出笔,慢慢计算着,写着写着,恍惚中仿佛看到了爸爸们高大的身影。
两人背光而立,逆着光徐徐向前,看不清神色,像每一个平常的周末,一面带着他散步,一面敦敦教导。
“时间永远会证明一切,若是证明不了,就代表……”
他们侧过身,笑容极淡,摸了摸他的头。
“没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