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医者,人生病只能听天由命。
他和父亲眼见着母亲的病越来越重,除了叹息,他们没有一点儿办法。
有一日,裴允谦打柴归来,他在门口听到了父母的谈话。
他母亲郭氏对他父亲说道:“你莫要难过,这是我的命,我死了倒是不足惜,我只是可怜咱们的谦儿,他还这么小,若是困在这里一辈子,他可就毁了。”
他听到那一向坚强正直的父亲哽咽的回道:“是我连累了孩子,我对不住你们母子。”
他母亲拉住他父亲的手,说道:“益州的雍亲王妃是我的姨表姐,论起来我们已经是远亲了,但是闺中时候,我们也曾一起玩耍过,是谈得来的”
不待母亲说完,他父亲便叹气道:“我如今乃罪臣,莫说一个远房亲戚,便是至亲的族人,都要对我退避三舍,人家又凭什么帮咱们。”
他母亲回道:“我知晓你心气高,不愿意求人,但是为了儿子,我想试一试。”
那日夜里,他见母亲母亲挣扎着起身,她从灶膛里取出一只碳火,小心的用刀子削尖,然后在一方白布上写了起来。
这一封信,他那享有才名的母亲写了许久,她写写停停,紧蹙着眉头,每一个字,都在呕心沥血的斟酌着。
裴允谦起身来到母亲身边,他母亲原为他和父亲都已经睡着了,她见了儿子,骤然一惊:“这么晚了,你怎的还不睡?”
他紧握住母亲的手,默默饮泣道:“母亲,您莫要给表姨写信了,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在这里陪着您和父亲。”
他母亲哭了。
那是他第二日见到母亲哭。
她说:“母亲知晓你一片孝心,可是,孝心不能与你的前程相比,你父亲被判为罪臣,我和他这一辈子算是完了,可是你还小,作为你母亲,我不得不想法子为你挣一份希望。”
他哭着摇头,他母亲握着他的手,叮嘱道:“你是我们唯一的儿子,只有你将来有出息了,我们裴家才不算真的倒下,你明白吗?”
第二日,父亲带上一点儿干粮,走了整整三日的路才找到了驿馆,将母亲写的那封信寄出去。
父亲归来后,也跟着病了一场。
母亲骗他说父亲是赶路累着了,可裴允谦虽然年幼,但心里却明白,父亲是被自己的愧疚之心累着了。
可他并不怨恨父亲,身为朝廷重臣,他如实上谏,这本是分内之责,只怪这个世道容不下他这样的忠贞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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