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粼狼吞虎咽,七情六欲,全化为食欲。
烧烤店里人满为患,吵闹的交谈声此起彼伏,人们手中的啤酒瓶相互碰撞,酒瓶声清脆作响。挨得近的两人,他们的世界完全不受外界干扰的。
梁予序目光烁烁,盯着钟粼嘴角的油渍,不觉泛起笑容。他抽了张纸巾为钟粼擦拭,时而斟满啤酒,时而笑意春风般揉了揉钟粼的脑袋,眼神里的柔水都快溢出来。“摸摸小脑袋,烦恼都飞散。”
“你别老是看我。”钟粼怪不好意思的,毕竟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又是男男,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好意思,太可爱了,忍不住想喜欢。”
“我已经不是装可爱的年纪了,你别老把我当成以前那个样子,我怕你受不了,有落差。”
“有区别吗?”
“有呀,我老了,骚不动了。”
梁予序笑出声,情不自禁地捏捏钟粼的耳朵,在他耳边轻轻说,“我偷偷夸你可爱,以后是小老头也可爱。”
他转头看向梁予序,耳朵莫名红透,那些散乱而破碎的情绪好似渐渐隐匿起来。
梁予序,一定会陪着他,这次,一定会的。
自从钟漾去世后,程雪桦早就张罗着帮钟由青办理户口。那时候钟由青虽然跟她不合,但还是同意办理港城户口。
来之前,她预约了办理港城户口,想去鹏城出入境办事大厅,办理小星的户口。
这几天,钟粼尽量不接触小星,怕小星这几天对自己产生依赖,可看到小星跟自己奶奶玩得很好,心里又酸溜溜。
之前在羊城治疗的陈舒母子,转院到鹏城医院。
钟粼等人正好到达鹏城,程雪桦听闻陈舒曾经照顾过小星,特地买了花与水果,带上小星,打算去探望添安。
陈舒给钟粼发了一条信息,说添安的状况很不好,她已经把所有的积蓄都用完了,可添安始终不见好转。
他们来到医院,陈舒接到电话,便下楼接他们。
往日脸庞粉嫩元气的妆容,早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散乱的头发,不加修饰的素颜。陈舒的眼睛深深凹陷,浑身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消毒剂味道,风一吹过来,那纤薄的身子好似能被吹走。
“粼哥……”她声音喑哑,没有半分起伏。
自从来到大城市,她独自带着添安,辗转奔波,心中茫然又煎熬,忽然看到稍微熟悉的人,眼眶瞬间红透。但看到不熟悉的梁予序与程雪桦,陈舒忍住那些难过的事,朝他们卖力地笑了笑。
“小星小星……”小星躲在程雪桦的身后,自我介绍,怕陈舒忘记自己,末了,她喃喃地念着,“添安哥哥……”
陈舒勉强一笑,蹲下身,朝小星温柔一笑:“小星,好久不见。”
小星躲在程雪桦的后面,不敢应声,犹豫几秒只露出一只眼睛:“哥哥呢?”
“安安很想小星,一直念着你呢。”
他们来到病房,隔着无菌帘布,远远看到添安的头发早已剃光。
刚打了止疼针,他正沉沉睡下,陷入短暂的睡眠,可嘴里还是控制不住哼唧痛叫,满身血泡,看着有些恐怖。
短短一个月,那个每次见面,总是彬彬有礼地朝钟粼鞠躬的小孩,转眼骨瘦如柴,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添安哥哥……”小星蹙紧眉头,好奇地凑上去,想看看添安,但不敢靠近。
病房的气氛很压抑,程雪桦眼眶发酸,从包包里掏出红包,塞在陈舒的手里,说:“妹子,给添安的,谢谢你们一直照顾我们家的小妹妹。”
这阵子花钱如流水,陈舒捏住手里一沓沉甸甸的红包,本想推辞,但看了一眼添安,哽咽道:“谢谢。”
钟粼问道:“他爷爷奶奶呢?”
“他们在家乡,而且……他们还有一堆孙子,叫我……别浪费钱……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救添安。”陈舒站不稳,蹲在地上埋头痛哭。
“妹子,我们出去。”程雪桦扶起她,来到走廊。
小星不敢靠近,抬头问钟粼:“哥哥在睡觉吗?”
钟粼心情凝重,将小星带出了房间:“是啊,我们不要打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