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往外走,却被梁予序一把抓住,“这个女孩突然找你,万一是蒋志恒派来的呢?别太相信她。”
“可是……我不敢赌,我等着这一天太久,我地下的家人,他们在等我下去给他们一个答案。”钟粼那张苍白的脸因激动涨得通红,眼眶里全是氤氲的水汽。
他等这天等了很久,一心想着干脆死了算了,省得让这件事梗在心里难受。
“没有,他们没在地下等你,他们只想你好好活着。”梁予序擒住他的双肩,正色道,“他们希望你幸福,而不是沉浸在这件让你痛苦的事中。她现在跑了,想必是有她的顾虑,给她一点时间吧。我们不能乱了阵脚,中了蒋志恒的计谋。”
钟粼泄了气般,抿着嘴,身体止不住颤抖。
而梁予序眼里尽是担心与心疼的情绪。两人对视时,钟粼那些委屈透过眼睛传递,铺天盖地涌现出来,他垂眸低下脑袋,无声地落泪。
梁予序搀扶着他坐下,张开双臂,将他拥进怀里。钟粼靠在他的胸口处,发出一阵低低的呜咽声,很快眼泪将梁予序的胸口晕出一大块水渍。
那只手轻轻地拍打着钟粼的后背,柔声道:“委屈死了,都是坏人,老是欺负我们钟粼。别怕,我在呢。胜利就在眼前,终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钟粼轻轻叹气,抓着他的手,哑声说,“是我冲动了。”
“我们回房间,再好好看看杨律师整理的资料。”
我的家才散了
林鸣浩接到林旭敏,在林旭敏提议下,俩人来到镇外的墓园。
当年林夕敏自尽时,由于少女尚未出嫁,依照地方习俗,是无法立碑的,只好寻一处荒僻之地安葬。
后来,在蒋志恒的强烈要求,父母才愿意给林夕敏立一块碑。
这么多年,蒋志恒待林家人不薄,林旭敏享受着蒋志恒带来的物质,打心眼里感激他,并不愿意和他结仇。
可是她那位令人作呕的继父,装聋作哑的妈妈,伤她太深。
清明节未到,前来扫墓的人寥寥无几。安静的墓地,除了兄妹两人,再无他人。
林夕敏的墓碑遗像是高中时期的证件照,她留着整齐的留海,头发梳起马尾辫,气质恬淡,五官极为精致小巧,眉眼间透着一股的清新的柔情与温婉,让人挪不开眼。
墓碑前,放着一束白雏菊,除了蒋志恒,没人会这么殷勤地来看林夕敏。
林旭敏抽了张纸巾擦去照片上灰尘,心神沉重。
林鸣浩将手中的白雏菊放在墓碑前,低声问道:“大姐姐……她也是被他……”
他叫不出“爸爸”两个字,尤其当他亲眼看到亲生父亲企图猥亵林旭敏,一向寡言少语的他,眼圈一下子变得通红。
林旭敏淡淡地应了一声,“你总是埋怨我对他不礼貌,因为之前他也……摸我……姐姐她……可能……比我还……”
林鸣浩握紧双手,浑身颤抖,差点没站稳,整个人直愣愣,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怎么为那个人辩解,心如死灰地再次问道:“大姐姐真的……也是吗?”
“在大姐姐面前,我说不了谎。她临死前,还给我零花钱叫我去买零食,还从口袋里掏了一颗糖给我。那是最后一面,她说是超市大叔给她的糖果。那时候我不懂,所有人都一致认为是超市大叔害死姐姐,我也以为是这样,跟你一样,恨透钟家人。”
“听说姐姐那天中午,还去旺旺超市。她在门口站了很久,不知道在看什么。”林旭敏昨晚在“百福”超市门口站了很久,保安大叔挥手问她是不是需要帮助。
她似乎有点想通了。
“是看到那些健康幸福的家庭,看到像超市大叔那样正常而善良的人,心里难受吧,不明白自己最亲近的人为什么背叛自己,伤害自己?”
“鸣浩,我们都做错了,过年前大扫除,我不小心看到……”林旭敏点开手机,点开相册,“他还留着姐姐录像,偷偷看……”
林鸣浩的心脏骤停了半拍,视线落在屏幕里,只看到摇晃的镜头,复古的像素,紧接着是蜷缩在角落,没穿衣服的林夕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