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过柳梢头,更夫打过三更鼓。再过两个时辰,天色便要大亮。
夜深人静,内间气氛暧昧。男人虽站在屏风外侧,长身玉立,利眸紧紧攥住床上佳人。
月容扔在床角的书页随意打开,露出个佛母坐莲的图案。
线条清晰明了,人物优美,极具美感。那是西域穿回来的欢喜佛样式,母亲陪嫁的避火图里,有这样的姿态。
月容躲避视线,面红耳赤看个正着,手忙脚乱,把被褥扔上去盖上,知道看不见那本书,才觉好了些。
恼羞成怒,羞臊抬头去找罪魁祸首,却见男人劲装站在屏风一侧,眉深目阔,唇角紧抿,毫无笑意。
一双黑眸如刀,凝在她面上,深沉难测。
月容狠狠打了个寒蝉,只觉自己似是被盯上的猎物,浑身散发想要逃跑的冲动。
一步,两步,男人迈步往床榻而来。
胸如擂鼓,月容失措低首。男人压迫气息十足,混合空气中沉香,逼的她喘不上气来。
躲,能躲到哪里去?
往里就是床榻,一丈之外是屏风。内间雪洞一样,连个摆设也无。她想躲开,连个趁手的家伙都没有。
不,还是有的。月容闭眼,心中懊恼,早知道男人要进内间,她就把书留着,现在砸开男人也是好的,也不至于案上刀俎,任人宰割。
认命的闭眼,月容揪紧青竹锦被。听说有些男人会有癖好,专门在女子月信时期同房。曾救了她一命的知山哥哥若有此癖好,她从了他,就当是还了救命之恩。
烛光摇曳,隔着屏风投射到内间。暖香扑鼻,走的近了,柳氏身上甜香越发沁人,冲淡了他素日常用的沉香,隐隐反客为主。
本以为她会闹腾起来,乖顺闭眼,长睫蝶似的眨,还有捏紧被褥的手,指尖用力过度发白,显示她并不是表面那么平静。
你和她计较些什么?
顾知山摇头苦笑,从山上见到她乖顺跟在黄忠义身后起,一直积攒到现在的恼火,总算是散去几分。
大掌拿过披风,环披在细弱肩头。撩开她如缎青丝,细细系上盘口,二人之间久违亲昵,闭眼后越发忐忑难安。
一举一
动,如遭雷击。他给她披了披风,很暖和。
他把头发撩到披风外,还理顺发丝。
他系上领边盘口,软绒领口贴紧,亲昵温柔。
不自觉的,脑海一遍遍重复男人举动,月容还是不敢睁眼,杀伐果断的肃毅候,给她穿衣服?
怎么想,也觉得荒谬,刚刚她还骂他不正经来着。
顾知山起身,给她缓解情绪的空间,
“穿好衣服,柳家的马车在外面等着,你…走吧。”
脚步声远去,男人声音冷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月容睁开水眸,疑惑不解。他,不对自己做些什么吗?反正新婚之夜已经发生了什么,他要做,她也抵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