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孩子不知道为了什么,当真是失去了神智,他被锁在姜妱怀里,还在疯狂的挣扎,双目赤红如鬼,力道一下子突破了他的极限,手臂从姜妱的禁锢中挣脱了出来,用力一抓,不知道多久没有修理的指甲长而尖锐,还布满了泥垢,就这么在少女仿若神塑的侧脸上划开了一道伤口,不过眨眼间,那伤口便涔涔的流出血来。
这便又引来一片惊呼声。
姜妱痛的闭了闭眼,但她仍旧没有松手,反倒摸索着用胳膊把这孩子的手臂重新禁锢了起来。
这时曹无恙冲了上来,想要把孩子从姜妱怀里拖出来,但是对方疯狂的挣扎下又不知道从何处下手,生怕在拉人的过程中又伤到姜妱。
姜妱受伤的那半张脸不自觉的皱起,那边眼睛也痛的睁不太开,只能用另一只眼看向曹无恙,开口说的确实:“这孩子不怕水也不怕光,这不是疯犬病!”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说话了!快把他给我!”
姜妱一个小女孩知道的事情旁人不知道么?可能有一些人是真的没想到这一点,但是宴上多的是聪明人,他们不救人并不是相信这真的是疯犬病,而是一是怕事有万一,二就是不想多管闲事而已。
就算皇子真的死了,他这种在宫中完全不受待见,从没有见过圣颜的皇子又值几个钱?退一万步讲,就算圣上当真能挤出几分所剩无几的父子之情,要迁怒于人,那在场的既有七皇子的亲兄长太子殿下,又有负责守卫皇室的宫廷侍卫,无论如何怒不到他们头上。
再者说了,这孩子这副模样,一看就是受了不少虐待,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变成这个样子出现,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的,若是救了人反倒得罪了幕后之人,岂不是得不偿失。
而姜妱这时候却不敢撒手——就像其他人担心的那样,是有万一,若这孩子真是那种既不怕光又不怕水的疯犬病,那伤到曹无恙可怎么办。
就在这时,姜妱感觉怀中挣扎的力道一松,不禁低头看去。
只见这孩子一直用力挣扎的手臂慢慢的放松了下来,那双毫无理智、满是疯狂的双眼紧紧闭了闭,再睁开时就已经有了神光。
他太瘦了,身上似乎只有骨头没有肉,两颊凹陷,衬的那双眼睛大的可怕,就这么懵懵的瞪着姜妱,看她雪白的脸上落下鲜红的血。
啪嗒、啪嗒落在他脏兮兮的脸上。
狰狞的伤口没有损伤这绝世美人的半分容光,相反,那血反倒为这张脸增添了一种诡异的美感。
“真漂亮。”
“殿下,您说什么?”
远远望着这边一动不动,仿佛什么也没察觉的太子终于直起来身子,轻笑了一声:“她还真漂亮。”
贴身的内侍不明所以,但当他看向姜妱时,却有所明悟,他俯下身子,压低声音道:“您的意思是……”
说着比划了一个手势。
太子的眼神晦暗,他思索了片刻后,终于摇头:“不急,还是个小丫头呢……”
“还愣着干什么?”太子接着漫不经心的吩咐道:“孤的七弟险遭危险,还不去救人?”
内侍垂手应是,快速的走到了混乱发生的地方,七皇子已经安静了下来,正与同样迷茫的姜妱对视。
那内侍谁也没管,伸手就从姜妱怀中把七皇子扯了出来——他当然不怕染病。
毕竟到底有没有疯犬病,他还能不知道吗?
七皇子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原本迷茫的眼神飞快的恢复了清醒,他人看着年幼,清醒时的神情可一点都不像是小孩子,那双凹陷的、轮廓锋利的眼睛环视过四周,定定的戳在姜妱的脸上。
太子的内侍看似恭敬,实则强硬的把他拽了起来:“殿下,您是在哪里吃醉了酒?方才险些落到湖里去了。”
七皇子沉沉的看了他一眼,既没有反驳也没有应和,他敲了敲胀痛的头,最后看了眼正带着些许好奇和关心的神情望过,阴沉这一张连用力甩开了内侍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内侍的表情一下子难看了起来,但是他没功夫去管那个无关紧要的皇子,直接半蹲下来,带着谄媚的表情无比关切道:“哎呦,小娘子这脸怎么伤成这样了,还不快传太医?”
说着竟还伸手要去摸她脸上的伤口。
姜妱下意识向后缩了缩,被身后的曹无恙搂住了。
他皱了皱眉:“多谢内官关心。”
内侍也不强求,他慢慢收回手,露出了一个跟他的主人相似的微笑:“快去让太医看看伤口吧,世子,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可别给毁了。”
皇太子是东宫的主人,他发了话,一切都很顺利,专门为皇后、太子看诊的太医飞速赶到东宫侧殿,姜妱便被安置在这里,曹无恙不放心,也告了罪跟着过来守着她。
太医以最快的速度为她清洗了伤口,又上了药,方道:“倒是不算深,只是女郎脸皮薄,出的血有些多……至于会不会留疤,还要看日后的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