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她真正看清他的模样,心?中的滋味却决然不同,昔日的爱意、恨意、怨念、不甘混杂在?一起,像是一团越烧越烈的火。
若无旁事牵扯,她只想用?手里的利刃将他的心?剖开看看是什么颜色,可当他真的坦然奉上?性命摆出任她宰割的姿态来,她又幡然醒悟。
她从?不觉得死是对一个人惩罚,即便被关押在?塔下数年,受尽了非人的折磨,身心?俱疲,她也一刻没有想过寻思。
死是解脱,不是惩罚。
而她犯下如此糊涂的大错,凭什么让自己解脱,他身为罪魁祸首,又凭什么在?此刻解脱。
抵在?裴镇脖间的利刃慢慢松开,李星娆放下手,金簪自手中脱落,砸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裴镇定?眼看着她,没有解释辩白,手上?也未松开。
“现在?可以放开本宫了吗?”
裴镇眼神轻动,片刻后,终于松了手。
李星娆立刻退出几?步,与他保持距离。
裴镇轻笑:“现在?才想着防备我?,是不是太晚了。”
李星娆冷然道:“可只要挨着你,本宫便觉得恶心?。”
裴镇平静接受了她不假思索的恶语,点点头:“殿下开心?就好。”
“你这算什么?”李星娆直勾勾盯着他:“补偿?忏悔?裴镇,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那些记忆的?是在?大理寺狱初见?之时,还是更早?”
李星娆握住拳头:“我?只要一想到你仗着我?什么都不知,假惺惺从?旁相帮,促使我?反过来感激你,心?里便一阵阵犯恶心?。裴镇,看着本该憎恨你的我?对你生出好感,你是不是得意的很?呐?我?在?你眼中,是不是比昔日更可笑。”
裴镇并未有分毫逃避:“我?没有。”
李星娆张了张口?,还没说话,眼眶已忍不住模糊起来。
终极还是忍到了极致,哪怕在?心?中告诫自己千万次不可在?他面?前掉半滴眼泪,情绪却像一头不受控制的凶兽,一次次顶撞泪腺,撞得她心?头钝痛,鼻头发酸,吼间生涩,忍耐着一次次吞咽,眼泪却还是涌了出来。
裴镇眸色一凝,朝她迈步走?去,李星娆扬手便冲着他的脸狠狠扇去。
这一把掌仿佛早在?预料中,他连脸都未侧分毫,分明是梗着脖子接下的,响亮一声?,也震碎了李星娆最后的理智壁垒,她动了动打的发麻的手掌,扬手又是一巴掌。
裴镇再次接下,脚下再进一步,来到她跟前,李星娆失了理智,一下一下,连扇了他十来掌,扇到她的手都开始软麻生疼,才终于停歇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