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前,姜氏得了可以重新入宫的旨意,便已经来过一回。
萧无忧将自己和裴湛的意思与她说了,彼时她整个人又惊又怒,只强忍着泪水,道了句,“如此,你二哥白死了吗?”
话毕,便抱着孩子一路奔出宫去,泪水无声洒落来时路。
“阿嫂安心,我不曾忘记兄长族人的枉死,不过是要一个确切真相。想来二哥泉下有知,亦希望查出当年真相,得此瞑目。”萧无忧握上姜氏的手,“之前的准备依旧可以继续,总之不是御座上的人,便是旁人,总要一战的。”
姜氏闻言,颔首道,“七妹莫怨我那日失态,实乃……”
“人之常情罢了。”萧无忧摇了摇头,“我不会怪阿嫂的。”
两人闲话间,琳琅上来道是午膳已经备好,可以开膳。
“这都到了出宫的时辰,我且回去吧,莫让人再论你恃宠而骄。”
近来,温孤仪确乃对萧无忧放松许多,虽每日三顿总有一顿来此共膳,追着萧无忧闲话当年,但监控长生殿的暗子已经全部撤走。
对于姜氏的入宫亦开了恩例,可不计时辰,随意出入。
甚至允许萧无忧初一、十五出宫走走。
“我还怕人议论?这般回去再用膳,阿垚都饿了。”萧无忧起身牵过孩子,往膳桌走去。
衡儿亦正好策马回来,见到阿垚便亲热地扑来。
“叫哥哥。”姜氏道。
“哥、哥。”孩子木讷开口。
诸人坐下用膳,姜氏心细,一边瞧着萧无忧一边给阿垚喂饭,蹙眉道,“你俩怎么都不动筷?”
萧无忧避过面前的一道蜜鹅肝,揉了揉眉心看过衡儿,“你今个怎了,也中了秋老虎?”
“不是。”衡儿笑道,“突然发现今个飞霜殿还没送菜过来,有些好奇想着今日会送何菜肴!”
“今个送了点心酪樱桃,谁曾想你策马晚了这么许久才会。”萧无忧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自己忍不住掩了掩鼻口,“那东西放不得,小姑母给阿垚喝了。”
“阿垚喝了哥哥的点心,我们补哥哥一碗汤饼。”姜氏给衡儿盛出一碗,笑道,“快用吧,半日练马多费体力。”
“多谢夫人。”
姜氏看一眼呆呆的儿子,再看康健伶俐的衡儿,目光遗憾又羡慕。
一旁的琳琅亦给萧无忧盛来一碗,萧无忧持着勺子蹙眉搅了半晌,到底搁在了一旁,只灌了两口清茶。
“你这可是病了?”姜氏看萧无忧苍白面色,“可要传太医看看。”
“前日才请的平安脉,并无不妥。”萧无忧索性挪了挪位置,离膳桌远些,“八成沾了秋老虎的暑气,没什么胃口,阿嫂用吧,不妨事。”
膳毕,宫人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殿内只剩二人。
姜氏眼见四下安静,只拉着萧无忧入了内室,问她月事状况,又算起日子。
萧无忧回神,顿了顿道,“不会的,我喝过避子汤的。”
闻避子汤,姜氏亦顿了片刻,“不是最好,虽说赐了婚,总还没有成婚。”
如此,二人又闲聊了一番,姜氏观滴漏,起身告辞。
宫人带回两个孩子,姜氏见衡儿,蓦然想起郑氏送菜一事。
“郑娴妃可是日日给你殿中送菜?”甬道上,二人并肩走着,“我看衡儿都摸出规律了。”
“自从衡儿被接回,便日日送来。”萧无忧道,“难为她为搏君心,迂回行之。”
一阵风起,又静下。
姜氏拂了拂鬓边吹散的发丝,抬眸望九天之上风云浮动,“耳闻当年,宣平侯府郑氏是支持太子的。便是这郑家女仰慕君心,方转身投了当今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