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夏澈低下头,帮他拎过外套。
周奕歌问:“你记不记得,你之前在国外胃出血那次?”
夏澈点头。
当然记得。
因为吐了口血,裴燎怕自己车被弄脏开得超速,差点被交警抓。
“你去医院后不久我就到了,你在急诊室,裴哥就在外面坐着盯着手上的血看,脸色跟……说句难听的,死了三天的尸体都没他脸色惨白。”
“而且那个表情,我真的很难跟你描述。”周奕歌说,“比他刚刚站门口看你抽血还难看,抱着你的外套整个人都在发抖,把路过的医生都吓到了,还以为他是病人。我问他怎么了,他就给我说晕血。”
“你从急诊转病房后,他就出去了。你当时外套里有包烟吧?那是我第一次见裴哥抽烟,两小时不到抽了一整包,说他新手估计别人都不信。”
那人当时浑身散发着戾气,周奕歌远远观望不敢上前,只能无力看着他背影,还有手边越来越多的烟头。
所以他不知道,裴燎当时哭的有多狠。
每一道过肺的呼吸都疼得撕心裂肺,尼古丁也不足以缓解,因为不熟悉烟,还止不住的咳嗽,被熏得双眼通红。
眼泪一滴滴砸在地上,还不敢发出声音,明明离夏澈的病房那么远,却生怕打扰到对方。
越咳他抽得越凶,自虐似的,仿佛这样就能转移心脏处尖锐的刺痛。
烟一根根点燃,裴燎好像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这玩意儿了。
于是他也学会了抽烟,但自己从来不抽,烦的时候也不抽,只有夏澈心情不好的时候,他会陪对方一起来一根。
夏澈没有发现,自从裴燎抽烟后,他用打火机的次数就少了。
每次裴燎都会适时出现,低下头,安静地帮他点烟。
那是过去的年份里,他们距离最近的时刻。
裴燎抽烟确实是贪心不足。
但贪的不是那一分半秒的吞云吐雾,而是点烟时可怜到不足眨眼的瞬间——俯身时刻,他能听到夏澈细微平缓的呼吸,这就够了。
夏澈不知道这些,但是听到周奕歌的话,脚步便倏然僵在原地,胸腔猛一刺痛,不可置信道:“可那是四年前。”
都快五年了。
“啊?四年前怎么了?”周奕歌不解,“这……年份还有啥特殊含义吗?”
没什么特殊含义。
只是他以为,裴燎对他感情的转变是回国后,此前都是“不讨厌但有误会”的状态。
四五年前,他们明明还处在关系最紧绷的时候,说两句话的功夫都能打起来,怎么会……
“你们在等什么?”裴燎从不远处走来,冷脸道,“我四项都结束了,你们才两项?”
“好嘛好嘛,就你快行了吧?”周奕歌翻了个白眼,拿着表格进了下一个诊室门。
裴燎不动声色拎起夏澈胳膊,果然,这脆皮抽血的那块地方已经开始青紫了。
夏澈有点轻微贫血,血小板也偏低,简而言之就是小时候营养不良劳累过度落下的病根,很难养好。
他心疼地蹙眉:“本来血就少,还抽了三管子,这得养多少天?”
夏澈微微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扯了个涩然的笑容,道:“裴燎,你真是……”
裴燎:“嗯?”
……很能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