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妄言也不急,他阵仗摆的大,让人瞧着声势生畏,先是把所有人都扣留,然后又通知各府,让各府上的人过来接,什么都未明说,只说“贵府公子涉案,正在被太子殿下问讯,劳请来接人”。
但是,季妄言真到了问讯的时候却是高高捏起轻轻放下,每个人说的话他只过了一遍耳,便将人都放了。
周二姑娘混在人群里,与太子对答过后,便听太子道:“下去吧。”周二姑娘心里一松。
好似…也没什么大事。
她走出了船舱。
西江候府的船立于岸边,紧靠着岸边搭建出来的小码头,小码头后方停着一辆辆马车,每一辆马车上面都挂着家徽,一眼望去,几乎京中半个官场的马车都在这。
周二姑娘才一下码头,周家的马车便迎过来了,她的奶嬷嬷带着她上了马车后,才神情紧张的询问道:“在船舱上可是生了什么事?”
周二姑娘自然不敢说她与烟桃一起合伙算计烟楣的事儿,
只含糊道:“是在宴会上,长乐郡主撞破了西江候世子与烟家大姑娘烟桃睡在一起的事,太子进去瞧了一眼,说他们二人被人下了药,便将我们留下排查,挨个儿排查过后,才放我们走。"
奶嬷嬷皱着眉听着,小声嘟嚷道:"这等腌事,怎么能闹得这么大呢?"
周二姑娘听到这话的时候,心肝儿突然颤了一下。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太子这是在做什么了。
若是太子真的想为西江候世子和烟桃好,就不该把这件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应该第一时间压下来,让所有人都不知道,但太子不是,太子不仅将各家的人都叫来,甚至还光明正大的开了一场审讯,今夜之后,京城权贵圈里都会知道这件事。
太子看起来是在给西江候世子和烟桃出气,但实际上,是把最后一层遮羞布都挑起来,让所有人都看他们的丑态。
不管烟桃与西江候世子是不是被人陷害的,烟桃都完了。西江候世子一个男子,过个几年尚可将此事淡忘,但烟桃这一生都被毁了。
周二姑娘只觉得冷汗瞬间遍布全身。
今晚掺和这件事的一共三个人,一个刘四姑娘,直接被抽了五十耳光,现在还被长乐郡主扣押着,等着判决,一个烟桃,已经离死不远了,只有一个她,侥幸逃出来。
她逃出来,也不是因为她聪明,而是因为她害的烟楣没出事,所以暂时这笔账就没来得及算到她头上来,但按太子殿下的性子——
她若知道此事跟太子殿下有关,烟桃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去泼烟楣的裙子!周二姑娘忍不住撩开帘子,往马车外面探出去看。
马车正在从港口驶离,月光皎洁,湖水上泛着粼粼水光,一辆辆马车快速赶来,又快速离开,生怕走得慢了,就沾上船上的脏事。
恰好远处一辆马车急急赶来,周二定睛一看,是烟家的家徽。是烟家人来了。
旁的人到了岸边港口,都是在港口等自家儿女,但烟家人,却是一路登船而上。周二姑娘远远望着烟家人上了船后,心事重重的拉上了马车车窗。
夜色寂静,烟父与烟家大兄烟峰登上了西江候府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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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父心中隐隐有些焦躁,面上却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低头拱手,道:“臣见过太子殿下,不知臣的女儿到底生了何事?"
季妄言的脸上浮现出些许不忍,他摇了摇头,道:“人就在二楼,烟大人且自己去瞧吧。”
烟父和烟峰转而向二楼走去。二楼客房已经都清出来了,西江候世子还没醒,长乐郡主陪着他。
因着一会儿烟父要来,叫烟父瞧见烟桃与西江候世子睡在一起太过难堪,左右两人都晕了,也不需要再解毒了,所以烟楣请求侍女将烟桃带到了另一个房屋中,烟楣陪着烟桃。
烟桃的身体还是麻木的,动弹不得,只能费力的动一动手臂,大夫说这是“血液长时间不流通”,且等半个时辰左右便会好,大夫给烟桃施针以后,烟桃也昏睡了过去,大夫说:"这位姑娘是力竭而晕,不必担忧。"
烟桃躺在床上,烟楣帮她穿衣——她知道烟父马上就来了,得把烟桃收拾好才行。穿衣的过程中,烟楣难免看到了她身上的痕迹。
烟桃也是明媚的姑娘,花骨朵一般的年岁,身体纤细,肌肤柔软,如同一副上好的美人画,但可惜,这美人已经被糟蹋完了。
烟楣替她穿衣服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两次了。差一点,这个被夺了清白的人就是她了。
烟楣不同情她,她只是不明白烟桃为什么这么恨她,她们在烟府从未有过矛盾,烟楣庶女之身,自然一直敬让避退烟桃,可烟桃却在短短时日间三番两次下手害她。
她一直没能找到反击的法子,便暗暗压下,谁能想到压到今日,烟桃撞到了太子的手里。
烟楣思索至此,低低的叹了口气。烟桃醒来后,怕是又是一场喧闹。
烟父推门而入的时候,便瞧见了这么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