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狗熊?
狗熊似乎也没有这么笨?
额
林芳洲猜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她现在怕极了。这种害怕,不是面对老虎狗熊时的那种战栗,而是面对未知时的恐惧,心里发毛。
可是那到底是什么啊!
她又好奇得要死。
去看看吧,就看一眼。那东西掉在地上一动不动,没准是块石头呢!朝那边走几十步就是一面百丈高的悬崖了,掉一两块石头再正常不过,对吧?
林芳洲于是壮着胆子,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
林子里太黑了。她走到近前时才发现,此刻躺在落叶堆里的,竟是一个人。
掉在落叶堆里的,看身形应还是个孩子,半张脸埋在干枯的树叶里,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林芳洲很难相信会有一个大活人从天而降。
哦不,也许现在已经不能算活人了。
想到了这个不太妙的可能性,她心头狂跳,壮着胆子蹲下身,伸手去探那孩子的呼吸。
微弱的气息,还有些淡淡的热量。
她直起腰,仰头看了看一旁的大树。林子里一丝风也没有,那树冠早已恢复了平静。林芳洲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哪来的小孩儿?总不可能是树上长的吧?
不是树上长的,那一定是别处落下来的。离这里不过几步远便有一处悬崖,想必是这孩子在上面玩的时候,不慎失足坠落下来。
也是他命大,刚好掉在树冠上,被柔韧的树枝几次三番地缓冲,这才没有直接摔成八块。
这孩子穿着好生奇怪,一身戎装,披甲戴胄的,难不成要打仗吗?可此处并无驻军,且打仗也用不着这种娃娃兵吧?打兔子还差不多。
林芳洲没见过世面,一时也想不通。她一手捏着蟋蟀,另一手轻轻拨了拨他,道:我今日做个善事,救你一救,也不知能不能活你性命。若是救不活,你也莫要责备,人的寿命皆有定数,到了阎王那里,不许说我坏话。
说着,便去拖他。她始终舍不得扔掉蟋蟀,便只用一只手拖他,可她的小身板,又哪里能单凭一只手拖起一个半大的孩子?使劲使得急了,一咬牙一跺脚,嗬!
人还真被她拖起来了。然而‐‐
啊啊啊啊!你娘的!老子的蟋蟀!神天菩萨小心肝儿!!!啊啊啊啊啊
原来是因为拿蟋蟀的那只手也下意识地跟着使劲,不小心捏死了刚捉住的宝贝。
林芳洲差一点把那孩子扔在地上,终究她胆子小,怕自己间接变成杀人犯。她把他背到背上,怨恨道:为了救你,把我的镇山大将军都折了,你是何方妖孽,好大的面子!好么,她已经为蟋蟀取好名字了。
何方妖孽趴在她背上,一动不动。
林芳洲边走边骂他,骂了一会儿,转念突然想到:这小孩掉下来,他家人必定心疼得紧。如今她救了他,少不得要讨几个赏钱。到时一口气买它十个镇山大将军,一个用来荡平永州城,另九个烤来下酒,岂不美哉?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这么一想心情突然就好了。
天渐渐黑下来,林芳洲力气有限,背着个小孩从郊外一直走回城,简直要了半条命。快到城门口时,她已经累得像条狗一样。
城门就要关了。
林芳洲眼看着那小小的侧门即将关紧,她使出吃奶的劲儿高喊:等!等一下!
负责关城门的是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子,人都唤他老铁。老铁在夜色中看了林芳洲好几眼,这才辨认出是林家大郎。老头子问道:大郎,怎么玩到如今才回来,你再晚一步,城门都要关了,到时只能睡在城外,看不被老虎叼走!
嗐,别提了。
你背上背的是谁?
林芳洲很疲惫,不想浪费唇舌解释,且这种来历不明的人还会招致衙门口的盘问,小孩现在又生死不明,弄不好她先惹一身骚。
并且,她还怕自己的功劳被旁人抢走。
才不过一瞬,心里早已经转了好几个弯。
她于是信口诌道:陈屠户家的小祖宗,今日来他非要跟我去郊外捉蟋蟀。可倒好!半路玩累了就睡觉,还要我背他回来!
小孩子都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