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也层出身泥泞,甚至比任何一个人都要不堪,他曾在泥潭里反复打滚,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又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拖回去。
那些带着伤痛的挣扎,直到他的母亲带着他离开,这才是结束。
可如果他说出了这些,那个带着污点的家庭会不会令他们再心生嫌隙?
时常以为,他现在已经足够有资格去爱一个人,却不想这个令他一再肯定且骄傲的身份,成了路上的绊脚石。
面对时常的疑问,李女士半天都没有说出口。
是啊,她不允许时常和里里在一起,究竟是因为时常的哪一点?
李女士想,或许是她对城市里那些有钱人的偏见吧。
“阿姨是个没出过村子的人,只知道从手机上和电视上看那些不找道的东西。阿姨知道你有钱,可阿姨就是怕你有钱。”
“时常,你明白吗?”
时常明白,并且非常沉重的点着头。
“阿姨,我会让您再了解了解我的,如果里里自己拒绝我,我会离开,麻烦您了,天太晚了,您回去吧。”
时常抬起头,绕过房墙最上檐,正好看到那抹白光熄灭。
李女士也没再多说,离开前,拍了拍时常的胳膊,说不上算是安慰还是其他。
十几分钟,夏日的蝉鸣响了又无声,无声后又想。
终于,时常还是迈着步子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时常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进到山山家的时候,二楼的灯是灭的,时常以为山山已经睡了,可他上楼以后,屋子里空无一人。
清冷的月色照在那张单人床上,那是山山的房间。
楼下的梅婶儿已经睡着,时常索性直接钻进浴室洗了个澡。
而朝着反方向走的山山,一路小碎步走到了村委会。
村委会的大门被用铁链子绕了几圈,不过也只有铁链子,和其他的村民家一样,没有上过锁。
山山透过铁门栅栏朝着里面看了几眼,二楼安置屋子的灯光已经熄灭,还有苏亿住的那间分配的小屋子,也没了动静。
山山小心翼翼地捏着铁链,尽管动作轻微,可还是发出了声响。
铁链和铁门碰撞发出的清脆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刺耳。
山山面色皱作一团,想要放弃离开,可以一想到齐璐,还有那些威胁,他便一阵愤懑。
终于,铁链被绕开了。
山山已经大汗淋漓,整个人几乎是被热汗包裹的。
他手心全是因为害怕和慌张而冒出的冷汗,额头密密麻麻的汗水向下滑落,一个一个的水珠碰撞在一起,变成了都打的汗珠。
汗珠顺着额角往下滑,浸湿了两鬓的短发。
兹拉——
忽然一声广播声响起,山山瞬间不能动弹。
他浑身上下仿佛被定格一般,手还不自觉的哆嗦着,有了再次想要退缩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