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楞地走在吵杂的人群中,依旧男装打扮的凤于飞在脑海中不断地思索着这个问题。
自己又为何会那样做?在听到他语气中的落寞时,竟以唇封住他口?而现在,还傻傻地跟在他身后,像个游魂似的随他四处乱走?
由人群中缝隙里望着他的背影,凤于飞眼眸瞬也不瞬,傻傻地望着他绽放着爽朗的笑容与众人招呼,望着他又转入酒肆,像往常一样……
任着时间的流逝,凤于飞就这么楞楞地望着,直至一声妇人的低呼在她身旁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大娘,是我撞了您么?」望着自己身旁的一个老妇跌倒在地,凤于飞连忙蹲下身去将她搀起来。「真抱歉,您没事吧?」
「能没事吗?被你这年轻小伙子一撞,我的老骨头都散了!」老妇颤巍巍地站起来,然后抬起满是皱纹的脸望着她。「别以为道歉就没事了,你得送我一程,我还得赶到我儿子家去!」
「是我不好,我一定送您过去!」凤于飞心中确实有些歉疚,因此二话不说便扶起老妇,然后在老妇的指示下,往城墙边上的一排破落民居走去。
「还有多远?」走了约莫半刻钟,凤于飞关心地问道。
「就快到了!」老妇用手指着十尺外的一问不起眼民房,眼中闪过一抹阴森。「哪,前面那间就是!」
点点头,凤于飞将老妇搀至屋内,然后望着房内的空无一物。「您儿子怎么会住这儿?这里好像很久没人来过了。」
「我儿子当然不住这儿。」老妇冷冷地笑道,突然右手一挥,就见房门整个闭上,屋子陷入一片黑暗,而屋外也响起了宪宪牵牵的脚步声。「我找的是妳。小七,别来无恙?」
「大……姨娘……」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再感觉到原本搀着老妇的那双手,脉门被紧紧地扣住,凤于飞一阵晕眩,声音细不可闻。
「还知道我是妳大姨娘?」老妇剥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满是刀痕、苍白而且丑陋的面孔。「我还当妳早忘了有我这么一个人!」
「妳怎么会……」
「怎么会找到妳?是妳自己让我找到妳的!」郁胜男瞇起眼,然后尖锐地一笑。
「在妳改变了易容的办法、又改变了日常习惯及吐纳方式后,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我又怎能找到妳?」
「不可能!」凤于飞虽尽可能地稳定心神,但口中的声音却依然微弱。「知道我的真实身分、并知道我在长安的人,妳一辈子也找不到他,更没有机会让他跟妳通风报信!」
「果然是个小丫头!妳当除了酒翁之外,我就没有别的途径知道妳的下落吗?妳错了!」望着凤于飞脸上的倔强,郁胜男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妳不可能不知道谁是独孤天涯吧?」
一听到这个名字,凤于飞如被五雷轰顶般的脚一软、跪坐在地上,思绪一片混乱,口中喃喃地说着:「不可能的、不会的……」
「为什么不可能?」郁胜男仰天大笑,笑得更猖狂了。「妳还当真以为他对妳有情么?傻子,他爱的人是我!」
「妳……」凤于飞抬起空洞的双眼望着她。
「妳以为男人要的是什么?是妳这张脸吗?」郁胜男残酷地冷笑着。「那只是个表相!真正能掳获他们、让他们死心塌地为我卖命的,是我的床第之术!任何男人只要上了我的床,没有一个人能逃离我的手掌心!」
虽不想相信,但回想起当时在树上看到的情景,回想起独孤天涯第一次看到「她」时喜形于色的面容,凤于飞的眼前渐渐被一层厚厚的黑雾所笼罩。「不是这样的,他见我时,明明是发怒的……若不是他厌恶戴着我面孔人皮面具的妳,怎会对我发怒……」
「后来呢?后来他还发怒吗?」
「后来……」后来确实没有,并且他还转怒为喜,温柔且深情地望着她、拥着她、吻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