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啊。”艾叶答:“他们需要吸取人之精华增强妖法。”
“凡人精华对大妖而言早已不足为觑。”顾远山不解道:“何以多此一举?”
”假若九子中有人实力旗鼓相当,不分伯仲呢。“艾叶一双桃花眼向上勾起,视线算不得善,但也无恶,只是多了分深意:“或许诸位,可曾听闻过昆山大妖,开明陆吾。”
蜷在角里的顾莫浑身一颤,猛地跳起惊道:“什么?开明陆吾真有存在?不是传说中的虚构了!”
“莫儿,坐下,休要多言。”顾清池操心得跟个娘似的拉他不要咋呼。
艾叶旋身在正堂一转,朗声道:
“开明陆吾乃是昆山阴阳双面孕出的天生双胎,二者除却性情相反,无论相貌,妖术,甚至命格都完全一致。二者同被收为妖王之子,便是注定要有相杀之日,因此这场夺嫡之战,可就成了他们二人谁先吞下更多的兄弟,谁成赢家。所以哪怕只是一名凡人精气微小的差距,都有可能成为最后制胜关键。”
“所以阁下的意思是,九子夺嫡一事为真,且不可阻。”顾远山思忖道。
“没错。”
“而阁下对妖界详知底细。”
“是。”艾叶泯然一笑,心道有戏:“千余年我也不是白活,世人只从古书中读妖王九子,难得我对那几位可以说了如指掌,若对我加以利用,说不定关键时刻能帮上几些忙来。”
艾叶话落,忽然觉得身上痒痒。一转眼发现顾望舒和顾长卿齐刷刷瞪着双不善的眼盯着自己。
顾远山深思片刻,撑掌起身叹道:“好。阁下若想藏身于我清虚观中,贫道可以为您提供住所,但要约法三章——”
顾远山拂尘一指一画,空中生出几行金字:
“一,未经允许不可私自行动。”
“二,不可伤我观内弟子。”
“三,一视同仁,遵从观规。”
——“师父!”
——“师父!!!”
身侧顾望舒与顾长卿几乎同时惊叫出口,艾叶暗笑他这会儿倒是有了默契。
“岂可听信大妖谗言,以他这般身手何以知晓妖王九子的底细,全是胡说八道,您竟也信!”
顾望舒同上前一步,急道:“不错,更何况他出身不明,不知有何阴谋——”
老祖师将拂尘再挥,天上三排金字砰地撞进艾叶身上。他只觉颈侧一热,生出条微弱的金纹,伸手摸了摸并无大碍,反倒是身旁顾望舒的神色越发难看了。
顺他视线一看,原是条细金丝绕上他小指。
“既然你说你有错在身,那必要责罚承担。”老祖师踏步至顾望舒身前,道:“末渊楼是你烧的,大妖无处安置,就由你打理他日常,叫他住进你院子里去。”
艾叶挠挠脖子:“诶?”
旁边顾望舒浑身一颤,细目瞪得溜圆:
“什……!”
一口肉都没有吗
临近傍晚日色将暮,树影零零碎碎割裂暖橘的光,纷纷扰扰如金箔落在地上。
杂念自此如光箔落在胸口,艾叶猛吸上一口空气,浓烈的甜桂香直冲大脑。
他姑且是十分满意这间小院的——亲传弟子不住通铺,有自己的别院,虽说不大,但这白墙黑瓦,一树一井,篱笆高院甚是有种高山隐客的滋味。
许是不常有人往这儿来的原因,院内落叶落花叠了几层,萧瑟中透着几分恣意随性,他也明了为何顾望舒举手投足间都有清桂香流出,像极了自己在益州茶楼吃的那块糕点,雅在其中,毫不媚俗。
唯一让他略感不适的是,顾望舒住的主房几扇窗子全用了黑色不透的厚布糊死,不说能否开窗通风,里头约莫半点光都泄不进去,更别提躺在屋内分辨白天黑夜了。
艾叶一跃跳上桂树,树枝摇晃间不少细小的桂花瓣落在他披散的及踝长发上,妖此时眯眼吐了口气,果然还得是树上逍遥。
此刻的院子内正与风景相反,多少有些聒噪。人来人往从破旧失修的偏房内掏出老旧发霉的家具,再换进新的,前来帮手的人没百也有几十,热闹非凡。
老祖师将自己安排进顾望舒的院里,说他院中有偏房空空闲置了十余年不曾启用。
顾望舒那时满脸惶然,整一个剥了清冷的皮面露出无措,当场折腰跪在地上央求他师父莫动偏房,没想到老祖师也一改良师面孔,竟怒斥他一顿不听管束,是自己放纵失教了,
才叫顾望舒再吐不出不是,咬唇气得抖如筛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