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手
流念转头朝望渊亭看去,亭内的墓碑在昏暗月色中显得有些孤寂苍凉。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流念还是能明显感觉出墓碑前似乎横躺了一个人,还有一些不知道什么的低矮的东西绕着那人。
流念心中忐忑,连忙疾步向前。没成想还没走近几步,一股浓浓的酒味就扑鼻而来。流念拿手扇了扇,觉得味道实在难闻,有些嫌弃地捂住了口鼻。原以为那些低矮的东西是机关,现在看来完全是自己多虑了,妥妥的酒坛。当然,里面是什么酒,是否放了药,就不得而知了。
“没想到神剑山庄竟然如此奇葩,拿酒灌醉要犯以防逃跑,真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流念走近,见地上的人抱着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身量,和流云确实有些像,提着的心算是放下了。
本想把人翻个面的,但流念眼睛被酒气熏得有些发酸,便狠狠踢了地上的人一脚,带着点不耐烦把人叫醒:“云师兄,好醒来了,我来带你走!”
流念那一脚踢得极重,怕醉鬼反应迟钝,所以稍微带了点内力。地上的人闷哼了一声,
缓缓转过脸来。
“糟了,中计了!”看清了面前人的脸,流念大吃一惊,当即飞身后退,转身就要逃跑。
沈渊喝的累了,本打算在地上小憩,闭目养神一下再走的,没想到才眯了不到半炷香就有人来了。山上的警报声响沈渊是听到的,还以为是那个人过来查看情况的,也就懒得动,没想到竟然被一小丫头片子给踹了一脚。
沈渊睁眼,手握成爪就朝流念袭去。流念不敢往下,若是碰到追兵,那就麻烦了。一个高手和无数个武功平平之人,流念当然选择前者突破。对方手中没有武器,而且还是一个醉鬼,流念心中稍显安慰,觉得还是有些胜算的。
拼尽了全身力气在沈渊手下走了几十招,流念的体力渐渐开始不支,身体变得沉重起来,招式也没之前快。流念心下着急,就怕打着打着药效就过了,还不知道这药有什么副作用呢。万一一掌被劈死在这里,自己会不会被教中那些反对派弟子笑死?
对战中,流念余光瞄向四处,最后想到了一个绝妙退路——历代庄主的安息大殿。那里对神剑山庄弟子来说算是禁地,对流念来说却只是一个大点的墓冢而已,里面说不定还能找到父亲的飞云剑。就算沈渊跟着进了大殿,在出手时肯定也会束手束脚,怎么算都对自
己有利。
身随心动,流念虚晃一招,得了空隙,卯足了力气往山顶大殿飞去。沈渊有些诧异,倏尔一笑,不紧不慢地往上追。
见沈渊没有立即追上来,流念松了口气,冲入大厅靠在柱子上歇一会。刚刚真气用的厉害了,现下身体受到了反噬,体内血气翻腾,呼吸也开始紊乱起来。看了圈一眼能望到尽头的大厅,流念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往深处走去。外面目标太明显了,有人进来都不好隐藏。
“谁?”一片漆黑的连廊忽然长明灯依次亮了起来,流念暗觉不妙,全身绷得紧紧的,猛地抬头,看到连廊另一头出现了一张苍老的脸,只那么一眼,那人鬼魅般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反应过来时,流念已经被掐着脖子命脉,整个人被死死顶在墙上。
眼前这人的一席白色孝衣,头发花白,面容瘦削,眼神犀利,流念被看得心里发毛。这人身法可能在沈渊之上!若不是掐着自己脖子的手带着点温度,流念都要以为这里诈尸了。
“你是谁?我没见过你。”老者似乎很久没说过话了,声音有些低哑,如剑般的目光盯着流念的眼睛,注意着她的细微变化。
流念已经明白了眼前这人的身份,心中暗暗叫苦:天要亡我也!这神剑山庄莫不是有病吧,一个墓葬群放在最高的山顶上俯视全庄也就算了,这来的路上还要设层层关卡,完了还在殿内安排了一个守墓人,这是得有多金贵的人,才有资格葬在这里,平日里怕是想来扫个墓都担心自己小命不保吧?怪不得沈渊不追上来,怕是早就心中有数了,那个奸诈鬼!枉自家爹娘对他如亲兄弟。
“不说是么?”老者的眼神变得危险,阴笑道,“胆敢打扰先人安宁,那你就以死谢罪吧。”
“啊~~~”流念用尽全力大叫一声,赤红着脸大喘口气,眼里浮上水气道,“脖子!”
老者看着流念的眼睛,下意识放松了对她脖子的禁锢。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流念忽然抬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绑在腿上的轻羽,反手就朝老者刺去。老者一个后仰避开,被流念借机逃离。
恰好沈渊悠悠赶来,对着陷入左右围攻的流念啧啧摇头道:“小姑娘,束手就擒吧,你逃不掉的。少些反抗还能走得痛快些。”
“我呸!”流念想朝沈渊吐口唾沫,可惜带着面罩,想着反正打不过,干脆挥剑朝沈渊
砍去,这家伙太让自己看不顺眼了!
沈渊正想嘲笑流念不自量力,看清她手中的剑,愣了一下竟没了动作。一旁的老者闪身挡在沈渊面前,对着流念就是一掌。
“齐叔,等等!”沈渊来不及制止,就眼睁睁看着流念被掌风拍到墙上,吐了好大一口血,慢慢滑坐到地上。
药效已经过了,流念体内真气滞留,全身无力,连眼前也开始模糊了。不被神剑山庄承认,却死在神剑山庄历代庄主的安息地,还真是可笑。流念想扯出个笑,可惜脸部肌肉已经不受控制了。
沈渊拦住了老者即将劈下的一掌,掠至流念身前想要细细查看那把小匕首。身后忽然闯进一个黑影,对着沈渊就是一脚,然后二话不说背起昏迷的流念就跑。黑衣人明显对大殿很熟,从出现到消失不过眨眼时间。
老者目送着黑衣人背着流念而去,没有任何动作,面上平静无波,似乎在等着沈渊的解释。
沈渊从地上爬起,理了理头发和衣服,自言自语道:“今天果然不宜外出。我不就是贪杯头晕,想休息下醒醒酒,没想到就碰到了刀剑之灾,还连续被两人给踹了。呃,齐叔,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可不是擅闯的,我是追擅闯者的,等会儿其他人也会追来门口的…”
“你刚刚是去看那把匕首的,怎么,看清楚那是不是你铸的那把?”齐叔,也就是老齐管家一字一句道。自现在的齐管家能独立管事之后,老齐管家就拒绝了闻人德的挽留,执意到剑冢来守墓,只因自己对燕于飞的死怀有愧疚,没能保住燕家的血脉,靠着守墓来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原以为燕初月多年来下落不明,已经凶多吉少,不抱任何希望,可是刚刚沈渊的表情让这位沧桑的老者又燃起了希望。也许,事情并未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坏。但若那人真是小主人,那自己又伤了她…老齐管家陷入了自责。
“当然。我费了那么多心思铸的匕首,一眼就能看出来。”沈渊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