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饮月将茶盏搁在桌案上,殷红近黑的硬木和赤金雕花的云纹更显茶汤澄清。
事实上他并不是很搞得清楚自己队伍里怎么就不明不白多了那么多未来对修仙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就像他并不很搞得清楚为什么每次这三个人见面都会针尖对麦芒一样。
“只有一条。”
他颇觉头疼,也不搞云遮雾绕的那套说话方式,直言不讳道:“我讨厌劝架,更讨厌拉架。”
所以大家和和气气一点,文明友好共建和谐修仙界有什么不好?
见事情大概有个水落分明,宿岁寒也不甘寂寞来拉他袖子:“饮月阿姐,这回的天榜试我可以也一起去吗?”
长得好看实在是一件非常讨巧的事情。
尤其是像宿岁寒这种尚且青涩而毫无攻击力的俊美。
宿饮月望着他发亮的双眼,心软了一瞬,随即冷酷无情地镇压了宿岁寒的请求:“不可以。”
“小孩子要有点小孩子的样子,待在家好好修炼,别整天想着跑出去打打杀杀的。”
他说完,台下就响起一阵欲言又止的咳嗽声。
宿饮月循声看过去,奇怪发问道:“长老可是有什么要吩咐?”
长老十分欲盖弥彰,吞吞吐吐说出几个字:“啊,没事,没事,只是想着少主不愧是少主。”
啧,你们都是我的翅膀。
不愧是你,少主。
宿饮月:“……”
他不知第几次确认,原主会养成这个性格,和宿家本身奇奇怪怪的人大环境就脱不了干系。
天榜试的事宜处置完毕,谢积光走得最爽快,萧凤辞有些心不在焉,不像往常总要和宿饮月说些有的没的,只剩下顾盏因为顶着名义上的未婚夫称呼,不得不陪着他到底。
“你若有事,可来寻我。”
顾盏看向前方,毫无预兆地说了这句话。
实际上说之前,他心中已经想好该怎么说。
谢积光明显是利用你。
萧凤辞身后萧家藏得很深,好意歹意尚未可知。
你以后有想杀的人,怕在仙台秘境中遇险,都可以来来寻我。
奈何他天生情感比旁人缺失一截,言语也随着情感一起缺失得厉害,到顾盏口中说出来,就成了那么一段掐头去尾叫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宿饮月不明所以:“啊…?”
顾盏:“没什么。”
罢了,谢积光和萧凤辞虽非善类,他也绝不是什么好人,心兴许比他们还要黑,手上染的杀孽兴许比他们还要重。
谢积光和萧凤辞接近宿饮月用意或许不纯粹,他不也一样别有用心。
有什么好一较高下?
顾盏想到此处,也觉得自己方才所想好笑,自嘲道:“只是发觉自己活回去了,百来岁的人和谢积光一样,活出十八的心性。”
宿饮月:“???”
不是,谢积光一个热衷在生死边缘游走作死无止境的,说他活得像十八岁的毛头小子也就算了,你一个公认心狠手黑心思深沉的男主有什么脸来自嘲自己活得像十八啊???
他无言几息,仍是虚情假意地安慰道:“修行修行,不都是为修到青春永驻,年华不老?”
顾盏看见宿大小姐眼神认真而执着地向他道:“我觉得活得年轻,活得像个少年,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