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陈暮江回头看她,眼神里并无异样。
“手…”裴轻舟抬抬牵着的两只手。
“介意?”语气强硬且简短,很不像陈暮江以往的风格。
裴轻舟转着眼珠看她,一时竟不知道该答什么。
介意?她好像也不是很介意,陈暮江手暖暖的,还很大,握起来蛮舒服的。不介意?但她们的关系应该感到介意,又不是女朋友,对她来说牵手不大合适。
她们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近了?
陈暮江被人盯半天也没收到回答,便说:“这儿人多,有人再撞到你,我怕拉不住。”
“喔。”裴轻舟浅应一声。
等俩人真的起步时,陈暮江指的那张桌子已经又坐上人了。几经辗转,她们才真的坐下,牵着的手在落座时分开。
手上都湿湿,是汗。
裴轻舟坐下后便从纸盒里抽了张纸,握在没有纱布包裹的手心里。
陈暮江则张开手,放在桌子下,想等它自己干。
菜是现做的,上的很慢,慢的让她们的氛围略显尴尬且奇怪。
周边的几桌人慷慨激昂地聊天、八卦、喝酒,她们却无声坐着,眼睛时不时瞟着对面,或落在对方身上,或落在远处某张桌子上,像两个即将要分手却还留有不舍的人。
菜来了,两人的眼睛便跟着服务员的手,从托盘上一次次落到桌子上,像弹珠在两点之间来回弹。她们在这般的循环往复中,视线相交一瞬,又立刻避开。
“这是最后一道菜,您点点,看看齐了没有?”服务员问认真看菜的裴轻舟。
菜是陈暮江点的,裴轻舟看的认真只是因为不知道眼睛该放哪儿,她可不知道菜齐不齐。
服务员还在等裴轻舟回答。
“那个…”裴轻舟看看服务员,又求助陈暮江。
“齐了,谢谢。”陈暮江对服务员说。
服务员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问错人了,欠身对她们说:“祝两位用餐愉快。”
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荤素都有,但只有一道菜有明眼的不同——没有姜丝的清蒸鱼,到平芜的第一晚,陈暮江就给她带了这个。
“这鱼…”裴轻舟一眼认出,抬头看陈暮江。
陈暮江也正看着她:“现在才带你来吃,希望不算太晚。”
晚?为什么会晚?
“不晚。”裴轻舟说完,夹了一块鱼肉放嘴里,咽下后说:“可不可以给我一瓶香氛?来的那天就想去找你要的。”
陈暮江点头后才动筷,问她:“怎么没来找我要?”
答很快:“因为远。”
远?陈暮江停筷,看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可以打电话、发微信给我。我送。”
裴轻舟攥紧瓷勺,捏到了最高处。换话题,问她:“陈暮江,你为什么不喜欢雨?”
“因为爸妈总拿雨当不回家的借口。”陈暮江拿筷子在白白的米饭里搅了搅,什么都没有。
裴轻舟起身夹了块鱼肉放到陈暮江的米饭里,米饭有了颜色,鱼肉被米饭推的高高的,出现在陈暮江眼中。
“爸爸妈妈在身边,就已经很好了吧。”
这句话从裴轻舟口中说出来,陈暮江看了她好一会儿,想起自己好像从来没问过裴轻舟父母在哪儿,是否健在。
“你爸妈呢?对你好吗?”
“我爸妈啊…挺好的吧。”
裴轻舟说完看向了那个岁的小女孩,戴着生日帽,桌上有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有一群服务员给他们上了一大份长寿面,还唱着生日歌,邻近桌子正吃饭的人纷纷投去了目光,像她一样,但不如她专注,目不转睛地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