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重要吗?”
声量一分高过一分,引了旁桌人的侧目。
对着空气,在扫过来的目光里,她们沉默了一会儿。
裴轻舟在这段间隙里发觉江北好像很久没再下雨,而且要入秋了。
路边已有树叶零落,景观池里的花却开得正盛,日头落下时看着它们会很有盼头。
她和陈暮江认识已有小半年。
算是很长的关系了。
对她而言。
“我喜欢的吧。”
裴轻舟定定地看安桔。
这是她首度承认对一个人的喜欢,且是在第三人面前。
“喜欢为什么不能,”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裴轻舟打断安桔,并接上她后面想说的话。
“是啊?!”安青点头,控制无处宣泄的声量。
裴轻舟低头笑笑。
她想右手旁的树,应该相当烦两个女人坐在这里,用忽高忽低的音量说着话,谈论俗不可耐的感情。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安桔。虽然我浅浅进了这个看似高贵的圈子,但有些与生俱来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比如你的地位、教养、学识、人脉……我并不具备任何一种能迈入你们圈子的品质。我当前所接触到的人与物,多半是基于陈暮江,其中包括你、安青、郭志、韩诚甚至于姜迎。”
有种东西叫阶级,大部分人从出生那刻就注定了。
安桔大约懂了,但她仍怀有期望地看着裴轻舟。
不认为裴轻舟会被这些东西打败。
“你们很安定,很安稳,可我啊,我并不是。我从八岁就开始漂泊了,对于安定的生活十分陌生,也很茫然。”她顿顿,望见一枝黄叶落上红花,“从开始就是一株浮萍,若是长成花了,会惶恐吧。”
会想,到底哪个是她呢?
别人只觉得花好看,可是没问过她自己,什么感受。
“既然你怯懦,那为什么还要招惹呢?”安桔问。
“可明明是你们先招惹上我的。”
安桔不说话,看向别处。
招惹这件事无从计量,是以相识为开始,还是以撩拨为开始,还是说以自己动心的那刻为开始?
没人说得清。
裴轻舟清嗓说:“安桔,我尊重你出于对陈暮江的关切而苛责我。但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如果我与她都不介意这样的关系的话,我希望你也能尊重我们。”
“呵,我还成第三者了,是吧?”安桔听得一愣一愣的,端清水猛喝一口,顺顺嗓,失去所有庄重,怨声道:“一个两个没良心的。我就不该推掉会议,陪一个‘融不进圈’的人看什么狗屁玩意儿破电影。我也不该手贱的要死,给某些人发学习资料。真是费力不讨好,到头来两边不是人。”
说到‘融不进圈’四个字时,还咬牙看了看裴轻舟。
说脏字儿了。
是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