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君如奇怪的看了虎头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咱们是女子,便是读成大学士,也要嫁人呀,你难道跟着皇后娘娘过一辈子呀?”
“。”
这话不知怎地戳到了虎头,方才还只是玩闹假意生气,可这会儿却真有点不高兴了。
恰好此时,小满敲门入内,“相宜,皇后娘娘请你去后头一趟。”
“哦”
虎头应了一声,慢腾腾穿上鞋袜,临出门时,看到那只被她暂时放在茶几上的木偶,似乎是担心吴君如再随手把玩,便将木偶系在腰间垂下的彩线绦带上,当成了禁步来用。
禁步又称压裙,既可防风吹开衣裙,又可提醒女子走路时不迈大步、留意仪态。
不过,禁步多是金玉环佩,这才有环佩玎珰的说法。
用木偶做禁步的,虎头大约是天下第一个。
后宅涵春堂。
虎头随小满走到花厅外,便听见厅内传出一道妇人轻笑,“。皇后过奖了。”
那笑声得体,不急不躁,甚至连每一声‘呵呵’之间的间隔都极为标准。
说这笑声没感情,却有几分亲切在其中;若说这笑声发自内心,却又显得太过程式化。
以前,虎头分辨不出笑声之间的差异,但跟在阿姐身旁久了,见了世面,她一耳便听出,这笑声必定又属于哪家自视甚高的贵妇。
于是,虎头在进门前,忽然停住了脚步,踮脚趴在窗边偷偷往里打量起来。
只见阿姐坐在厅内上首,左侧是阿瑜姐姐,右侧是颍国公夫人,颍国公夫人下首则是一面熟、却又一时没想起是谁的妇人。
可下一刻,虎头忽然记了起来这位,不正是阿瑜姐姐的三婶么?
当年,虎头随阿瑜去颍川给陈家老夫人拜寿时,曾见过这三婶几面。
随后,虎头又在三婶身后看到一名约莫弱冠的男子这男子生的面若敷粉,唇红齿白,竟比普通小娘还生的俊秀几分。
可虎头因当年陈家外戚一事,对陈家人普遍不怎么感冒,更不喜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但当她注意到阿姐的目光总会时不时在那小郎身上停留几息、并且频频露出满意微笑之后,不由暗呼:坏菜了!
初四那晚,阿姐好端端的忽然问起她,有没有中意的男子。
虎头虽和阿姐亲近,可也从没探讨过这个问题,猝不及防之下,不由闹了个大红脸,只吞吞吐吐说了句‘没有’。
结合这一征兆,虎头怎会猜不出来是怎回事。
“虎头?”
已走到门口的小满,回头发现虎头正在爬窗偷听,赶紧低唤了一声。
守在门内的寒露,已看到了门外的小满,却不见虎头身影,不由以眼神询问小满怎回事。
可接着,寒露和小满却惊愕的看到虎头忽然从廊下揪下几片牡丹叶片,在手中揉碎,胡乱在衣衫上抹了。
青黄汁水,登时将浅粉夏衫染的脏里吧唧。
随后,虎头抬手在自己发髻间一阵揪扯。原本规整、可爱的燕尾髻马上变得乱糟糟。
几息前,还是大家闺秀,此刻顿时变成了刚从树上掏鸟窝回来的假小子。
就在小满瞪大眼睛,不知所措之时,虎头却忽然拎起裙摆快步跑进厅内。
“阿姐,阿姐,你找我何事哎呀,口渴死了。”
说话间,虎头已一阵旋风似的冲到了猫儿身旁,端起几上的茶水,便是一饮而尽,接着豪爽的一抹嘴巴,才回头意外的‘咦~’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