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瑞是要把它送我么?”几次被小猫的毛毛嘴碰到手心,将这只漂亮的铃铛接了满手,小姑娘渐渐领悟了云棠的意思。
小桃仔细琢磨了一下这件事,不自觉就被引出一腔愉悦,带出了满脸欣慰慈祥的形容。
云棠睁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的傻样,轻轻哼了一声——对。拿去送给掌宫,说这是祥瑞予你的赠礼,你不敢擅专,要知会更高位的宫官才好。
这宫城里的管事莫不是人精,自然不需要你再明火执仗地钻营什么,既有伤体面,又落下把柄。
小桃被猫崽这样看着,有一个瞬间好像想到了什么。那一刻,小姑娘的胸口起伏了一下,眼神也不由微动。
但是小桃深吸一口气,很快平复了呼吸,转身抱着云棠回到居正殿的西厢。
她还是把铃铛挂回去了。她的神情很平静,动作也显得从容。
云棠知道自己是没法让小丫头收下这个铃铛了。但他不知道她是因为不敢,还是不懂。
再或者她是不想——她对自己很好,但是她把同他的界限分得很清。
小桃并不会像有些人那样,把自己负责看管照顾的东西当成她自己可以支配的所有物。
云棠抬起头蹭了蹭小宫女的手。只好先把铃铛解下来,又叼着跑了。
小猫跑出居正宫的殿门,站在路口稍微犹豫了一下。事实上小桃的难题对于他来说确实很好解决,一种方法没能实施也还有千百种。云棠并不会为此发愁。
他是在犹豫——黎南洲下朝了没有?他现在该回清平殿,还是可以往前朝的方向去找找黎南洲?
寸步不离的三天贴身照顾,让猫崽不知不觉间变得更黏人了。已经不再是那个疯跑一天不着家还一身轻松的小猫。
云棠想了想,还是先回清平殿了。他觉得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黎南洲果然已经下朝了。
分离焦虑一般都是双方的,但其实监护人总会比被照顾的那个状况更严重。
尽管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异样,皇帝今日的朝会上一直有些神思不属。这个国家持续几代的惯例是:三日一期的朝会通常不会讨论真正重要或应时的事情。地方的事务几乎都由实权官员和当地的教派决策完成。
只是现如今,国土之内的每一个决定几乎都遍布着黎南洲的影子了。
但是黎南洲这个人喜欢提前布控、策划,影响着每一件事的结果按照他的意愿形成。因而如今能拿来叫朝臣打嘴仗的「大事」,皇帝几乎都了然于胸,甚至早早落定方案、编纂成册,压在木箱中了。
于是龙椅上的男人就分出半个耳朵听下属废话,剩下的心思都在想小猫。
等礼官终于宣布了下朝,皇帝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回起居殿里看他的心肝——龙床上空落落的,连根小猫毛都没有。
追着一阵风进来的童太监这时才找到机会解释。
“祥瑞自己跑出去玩了。”这个贴身太监十年难得一遇地在皇帝面前笑了。
憋了好一会儿的老宫侍终于找到合适的人分享了。
——「睡醒了也很乖」,「自己吃饭吃得很好」,“自己跑来跑去的玩,玩得也很好”
端看皇帝和大内总管这严肃而满意的样子,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以为是有位天纵英才刚为王朝立下绝世丰功,他们绝想不到这二人只是在谈论一只吃吃玩玩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