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是我的内力。”
这是很珍贵的东西,他竟然用来给自己暖身体?
姜月不由得震惊,想把手从他掌心中抽出,却被他料到,更紧地握住,粗粝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她的手背,酥麻得令她身体一颤,不再挣扎。
聂照还在沉默着看折子,姜月吃栗子,顺手往他嘴里塞了一颗。
他忽然把地上几个折子举起来,挨个给她看,含糊说:“事情好像比想象中的更复杂一点。”
姜月听得心里一咯噔。
“我以为我功成名就,给我哥哥们挣脸,给家里光宗耀祖了,没想到我
()成乱臣贼子了。”
聂照拎起其中一个,指着上面的一行字‘今西北已定,请主公早谋攻伐中原之事’。
“结合这些折子来看,我可能是在抚西,嗯……造反了。”
姜月咽了咽口水,合不上嘴:“那现在怎么办?你要是造反,那朝廷早晚会来讨伐的,到时候你要是还没想起来,那我们岂不是都要死了?”
聂照推了推她的下巴,帮她把嘴合上,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床边敲击,发出“嗒嗒”的轻响:“其实也没那么悲观,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我做不成的事情?只要我尽快把局势弄清楚,总能找到应对之法。上天生我,多加爱惜,总不会令我英年早逝。”
他说得轻快,姜月见他神色飞扬,眉眼间俱是神采,方才确定这话不是用来安慰她的,聂照是当真自信,他自有一番意气,觉得世上没有过不去的难关:“你是哪里来的自信?”
聂照不以为意:“我自出生起,便从来没有输过任何人,旁人要背十遍的书,我过目不忘,旁人要练百遍的剑,我三次即流畅。既然能做得这抚西之主,便断绝了伤仲永一说,天命自然在我,即便不在我,我也不输任何人。
半年、一年、两年,即便不能挥师中都,我难道还不能守住这里吗?”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虽有轻狂,却委实让人心安神宁,似乎他当真有这样的本事,姜月对他免不得有了信心,往他嘴里又塞了一颗栗子:“那你努力。”
聂照冲她一挑眉,复笑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要做个侠客,可如果朝廷无道,那做个乱臣贼子,也是侠客。”
姜月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觉得他说这种话的时候好可爱,她愿意接受他的追求。
……
按照时辰来算,已经过去整整一天,第五扶引掐算着手指,问烛龙:“你确定你没拿错草?为什么这么久了,那边还没有消息?”
烛龙笃定:“肯定没拿错,那天晚上赫连玉也喝了,他现在到处嚷嚷着自己少了一段记忆呢。”
“聂照怎么还没反应?你确定他喝下去了?”第五扶引奇怪。
说起这个烛龙也奇怪:“按理说药如果起效果,不该这么平静,说不定他老谋深算,为保抚西局势稳定,所以隐而不宣。”
第五扶引按了按额头:“我亲自走一趟,苍南大小事物若非紧急,无须禀报,由诸位大人自行裁决。”
人找到了,药下了,再拖拖拉拉下去,药效恐怕要过。
烛龙欲言又止:“你的伤……”
第五扶引:“伤有何妨,总是死不了人。”
府上传第五扶引前来拜访的消息时,姜月总觉得这个名字熟悉,但好像与她没什么关系,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发现脑子里多了几段零零碎碎的记忆。
阳光明媚的小院里,穿着白衣的少年坐在院中,挽起袖子,在盆里搓洗什么衣物,见到她头也不抬:“饭在厨房,自己去吃,给你留了鸡腿。”
她趴在一张宽阔的肩膀上,由人背着,对方说:“带你回家。”
诸如此类。
虽然破碎,但都是极为温暖灿烂的画面,只一回顾,便觉得愉快,浑身暖洋洋的,知道自己是被人悉心疼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