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短到她从发现线索到传信各方再到搜索无果,长到几乎能把她逼疯。
不管是她探寻的蛛丝马迹还是霍停云家臣的口风,都证明所搜集到的火药连百分之一都不足,霍明原已经被她抓获,只是他当场就咬碎牙中藏着的毒药自尽,早先与他有杀父之仇,姜月自然也没打算从他口中问道什么,遂死了便死了。
她根据霍明原待过的地方,也拔除了不少探子。
姜月捏着阿兰的下巴,她强忍住的平静已经维持到极限:“你说清楚!”
“她要杀了所有人?”
这个她指的是广平?她为什么要杀了所有人?这个所有人指的是……
阿兰眨着眼睛,睫毛上都沾了血泪:“是整个大雍,所有人,包括百姓,她已经开始了。”
姜月呼吸和心跳此刻无法构成协调的频率,捏着他下巴的手近乎使不上力气:“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她要做什么!你快说啊!”
他们以为广平步步算计,只是想要称帝,做这天下独一份的女帝,这没什么不妥,女人也是人,一个女人的野心无需有所质疑。
可她难道不是吗?她要所有人死?
阿兰有些艰难地说:“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所有百姓死去,但她于我有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所以在她真正动手之前不会背叛她,让她为天下人所指……”
他的眼睛里也像蒙上一层血似地,雾蒙蒙的,双目失焦:“火药埋藏的位置不在城附近,就在城中,而且,不止抚西和苍南两地,除了中都,都不能幸免。”
不止这两地……
姜月重新揪住他的衣领:“真正的埋藏地在哪儿l?”
阿兰仰起头,向她展露出一道悲悯又痛苦的笑容:“哪里能引爆整座城池,哪里就是埋藏地,现在,还来得及,应该不止我一个细作,你要当心。”
姜月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助纣为虐的疯子!”起身离去。
他们一直都在以常理思考,分析的角度亦是从正常人的角度,古往今来的当权者之中不是没有疯子,他们为权为欲,但万没有如广平疯到这般境地的。
所以现在广平要什么?
她要拿着数十万的火药,威胁他们为她清除叛军吗?
不,不该以常理思考她,阿兰说她要所有人死,这就是她要的?
现在沃东和靖北,两地的小诸侯应该全都聚集在中都了,那里的火药怎么办?怎么办?
灿州在那里,虽然她在那里的回忆并不美好,但那片土地是自己长大的地方,那里的每一口空气和水土都令她熟悉,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被毁掉。
姜月在房间踱步,一边写信,一边用指甲掐着手腕,指甲划破手臂的皮肤,留下一道血痕。
这些日子,她双臂的划痕累累,都是在过度紧张的情况下无意识用指甲划出来的,有些已经结痂脱落,有些还正新着,虽然并不深,却密
密麻麻的,让人看着心惊。
聂照在宋景时代下的圣旨和北地和东地的小诸侯将中都包围的时候,就猜到火药兴许在城中了,这样癫狂的举动,早已不是正常人能做得到的,他们陷入误区,几乎将整个抚西六城翻过来,既然没找到,就说明不在城外,而是一直在城中!
对毫不知情的抚西城中百姓来说,这些尔虞我诈距离他们有些遥远了,毕竟现在看来,似乎他们主君要赢了。靖北与沃东割据混乱良久,中都正被围困,苍南雨季才过,如此算来,只有他们现在身处的抚西算是最太平无忧之处。
唯一疑惑的是聂照分明已经取胜多日,却还迟迟不回城,不过也并未多想,还在市坊中摆了赌局。
赌的就是聂照回来之后,他和姜月要怎么办。现在一共分成了两派,一个押聂照对她不会手下留情,另一个则是押给她一次机会。
“按理说吧一日夫妻百日恩,应该不能下死手,早前我瞧着两个人甜甜蜜蜜的。”
“这不好说吧,关乎利益,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堂堂枭雄,岂能儿l女情长?”
“我还是觉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而且你看姜千户压根儿l都没跑,一直留在这儿l,苍南的军队也没接管咱们,难道不正是说明她觉得聂照不会动她吗?”
赌局开了三天,目前两边持平。
“我押一百两,赌相安无事。”有人从背后放下银票。
围坐的群众纷纷转头看去,想看看是谁这么大手笔。
“赵将军?”
有认得他的人惊呼,“这是主君麾下第一得力干将,赵泗赵将军,他押第一个!”
“不不不,那我也换第一个!”
“我也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