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帘把手塞进口袋里,装逼地抬了抬下巴,理直气壮道:“你自找的。”
“我只是想拉你。”陈子轻一只手捂住泪流不止的眼睛,一只手去指迟帘脚前的惨白墙边,“膝盖磕到那儿特别疼,我经历过,所以才拦你的。”
迟帘一愣。
陈子轻捂着眼睛转身去卫生间,背影看起来十分可怜。
迟帘的内心深处不受控地滋生出了一丝自责,下意识迈动脚步追上那道身影,前面的人微微扭过脸,抿着嘴,指缝里湿淋淋的滴落着泪水,轻声说话。
他说:“都是我的错,是我自己胡乱拉哥哥,把哥哥吓到了。”
迟帘犹如从迷障中惊醒。
我疯了,我对一个死基佬自责。
迟帘找发小催进度:谢浮你能不能行,半天都过去了,你怎么还没搞定他?
谢浮没回,迟帘就又发语音:我不该找你,我应该找老季,他是咱们几人里面最容易吸引基佬的一个,他对付基佬比咱们都有经验。
谢浮还是没回,冷淡态度和主动要号码判若两人,性情喜怒无常,他下午才听迟帘的语音,然后就放一边了,直到晚上,谢浮在家宴途中给土茶打视频。
想看看到底多土多丑。
视频接通了,手机疑似放在卫生间的台子上面,镜头对着天花板。
玩这种小把戏……
谢浮欲要索然无味地按掉视频,一个脑袋伸到了镜头前,头发被毛巾包成一团,露着完整的五官眉眼,全部避开他的审美区域,那肤色一衬托,视频整个色度都暗了下去,他感觉迟帘评价得还是保守了些。
“同学,你那边怎么是黑的啊?”
没故意夹,似是说话的习惯,尾音自然的拖了点往上翘。
“同学?”
“怎么连声音都没有,卡了吗?”
“我凑这么近,脸好大啊,好像能把那边调大,我这边调小。”
黑暗中,谢浮的上半身前倾一些,又前倾一些,距离两次拉近,他盯着视频里的人,那下垂的眼型和直率眼神让他想起……小时候养的那条小狗,他很喜欢。
后来,
小狗被车撞死了,他铲了半天才铲起来。
谢浮把视频关了,将土茶的名字改成另外两个字:小狗。
……
陈子轻莫名其妙,怎么打了视频又不露脸不说话,搞什么东西。
说是京市人,高中生,实际谁知道呢,网上的人连最基本的性别年龄都真真假假。他在学玩游戏,想有个人带,这网友先留着吧。
陈子轻顶着半湿的头发去镇上溜达,迟帘骑着单车停在他面前,一身简单清爽的白色运动套装穿出了王子的燕尾服既视感。
迟帘见鬼一样:“顾知之,你怎么找过来的?”
“我没,”陈子轻感觉迟帘周身气息很冷,明显固执己见不听解释,他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迟帘两条腿撑地,按着车龙头的力道发紧,指关节森白透红,他怕被这家伙尾随,今天白天都没出门,天黑才出来透个气,却还是被找过来了。
小镇太小了,甩不掉。
“我去西边,我不想在那里看到你。”迟帘厌恶地压制着脾气,“听得懂?”
陈子轻说:“听得懂,你放心,我不去西边。”
真就这么容易打发了?迟帘将信将疑,脚踩上踏板,耳边响起他原形毕露的声音:“你晚上回来睡吧?”
迟帘听着他近似查岗的语气,差点没从单车上摔下去,怒极反笑道:“顾知之,你当自己是谁,我老婆吗?”
陈子轻愕然:“那真是没有。”
“算你还有点廉耻心。”迟帘就要骑车走,没骑动。
陈子轻抓住他车座后面的那块铁板,认真地确认:“所以你晚上回来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