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知道陆军部的规矩,下回不可再如此了。”林海回了石壁一句,接着下令道,“开营门,放石司令进来。”
得到主将命令后,守门兵打开营门放石壁进来,林海又表扬了守门兵几句,方才带石壁回到中军帐里。
“大舅哥,伱不在东山湾坐镇,来这里做什么?”在帐中坐下后,林海先是屏退众人,只留了蝰蛇一人在场,接着开口问道。
“妹丈,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陆军部兵力太少,你在这里实在是有些危险,要不还是从海军这边抽调些人手过来?”
“这個问题我们不是讨论过么?海军部的任务是封锁东山湾,让郑芝龙无法乘船撤离东山岛,陆战有陆军部就足够了。”
“我还是不放心,要不这场仗你就让吴国毅去指挥算了。哪怕是打输了,至少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石壁确实是有些心虚,万一林海交代在这了,他可是没本事养活手下这么多人的,说不得又要干回老本行去。
“郑贼的虚实我已尽知,打陆战他是不行的。陆军部虽然人少,但全是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更兼器甲精良远胜郑贼,只要结硬寨、打呆仗、不贪功冒进,就算是不能全胜,也断然没有打输的道理……”
林海一边说一边观察石壁的表情,眼见从军事角度说服不了他,于是又祭出天妃大法:“更何况,我有妈祖庇佑,区区郑贼能奈我何?”
事实证明还是这招好使一些,石壁闻言稍稍放心,他也知道再劝无益,只得道:“既是如此,你多加小心,万不可冲锋在前。”
“我知道了,大舅哥尽管放宽心。”林海闻言有些无语,你当我是海盗头子呢?还冲锋在前……
只听石壁接着又道:“我还有一事,如今既已登陆,是否派人去郑贼那里走一遭,问问那厮愿不愿交换俘虏?”
“此事不急,且待明日再说不迟……”林海知道石壁是在挂念张大牛的安危,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想把公司和许乐天、杨家兄弟麾下那些被俘的兄弟们换回来。
但这一切都需要等陆军部今日完成行军立下坚固的木城之后,眼下这座布城实在还是太简易了一些。
此时,东方的天空刚刚浮现鱼肚白,曾五老手下的第一波溃兵回到了铜山城。
郑芝龙昨夜久久不能入睡,直到五更天方才成眠,结果睡下去后没多久又被贴身亲信叫醒。
得知曾五老战没之后,郑芝龙先是恼怒,接着又深深感到恐惧:这个林海真是如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一般让他不寒而栗!
他连忙询问昨日的详细战况,结果第一波回城的这几个溃兵大肆吹嘘林海所部如何英勇善战,一百多人就杀退了己方上千人,曾五老更是被一个铁甲壮汉一招秒杀。
郑芝龙越听越心惊,他刚听到败报时还以为是曾五老带的人太少,没想到对方参战的人更少,心里顿时泛起阵阵无力感。
厦门之战陈衷纪、杨天生被活捉之后,他痛定思痛让曾五老开始训练陆战队,没想到就得到这么个结果。
一时之间,郑芝龙方寸大乱,但好在他年纪轻轻就城府颇深,尽管内心惶惶不安,面上还是维持着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
“知道了,带兄弟们下去歇息罢。”郑芝龙吩咐了贴身亲信一声。
那亲信应了一声,起身就欲送那几个溃兵出门,却听郑芝龙又接着道:“去叫杜夫子来我这里。”
郑芝龙这会儿心里乱成一团麻,急需要找人商量一下对策,主要也是稳一稳自己的心神。
但有些话当着小弟的面却不太方便说,毕竟他郑某人本就是靠阴谋攫取高位的,根基一直都算不上稳固,否则后来也不会被李魁奇卷走大半人船。
眼下郑芝鹏、郑芝莞都在城外,曾五老、陈衷纪、杨天生又都战没了,急切之间他能想到的人选竟然只有来此报信的杜宁,此人是他的拜把兄弟澎湖游击王梦熊的幕僚。
过了好一会儿,这位杜老夫子才姗姗来迟。原来这厮老当益壮,昨夜仍在文小姐的身上辛勤耕耘,完事之后睡得如死猪一般,郑芝龙那亲信拍了好半天门才把他叫醒。
这老不修虽然好色,但竟然颇有几分胆气,听到败报之后第一反应不是想法子开溜,而是冷静地给郑芝龙分析起局势来。
“大当家的勿忧,如今的局面虽然不利,但也不能算是太坏。”杜老夫子拈着胡子缓缓开口,“若依杜某之见,大当家的仍有三胜,那姓林的贼将却有三败。有此三胜三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也……”
话说一半,杜老夫子开始端起茶碗来,揭开碗盖吹着茶水中漂浮着的茶叶,等着郑芝龙开口询问,仿佛自己这没说出口的后半段多么高深一般。
郑芝龙本来对这老色鬼很有些蔑视,要是往日看他这般骄矜作态肯定会在内心骂娘,但不知如何今日听到这番话却如聆仙乐,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不知是哪三胜,哪三败?还望老夫子有以教我。”
“所谓大当家之三胜,一是东山浅湾,二是铜山坚城,三是我众彼寡。”杜老夫子低头呷了一口茶后,又用碗盖在茶水表面刮了几下,方才接着说道,“大当家之三胜也就是林贼之三败,一是外海风高,二是久围不利,三是兵微将寡……”
这番话说的点到即止,颇有点高人风范,但郑芝龙还是听明白了,顿时感觉心神安定了不少。
不得不说这厮还是颇有点见地的,郑芝龙站起身来,深深向他作了一揖道:“多谢老夫子指教,晚辈接下来该当如何?还望老夫子送佛送到西,一发教与晚辈罢。”
“我有三策,请大当家的斟酌。”郑芝龙的恭敬让杜老夫子感觉十分受用,迭出三根手指来说出他的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