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时至今日,朱由检却时常忍不住在想,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谶语?
“徐伴伴,为我更衣。”朱由检语声沉稳,脸上不见喜怒,尽管他的内心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好在来到乾清宫西暖阁门前,朱由检看到英国公张维贤和大学士黄立极、施凤来等人都跪在那里,这才心下稍安。
两年多以来,天启皇帝往三大殿里投入了五百多万两银子,至今还有一百多万两欠款等着工部措还。
这是少年朱由检和初登大宝的天启皇帝之间的对话,长大后回想起来常让他脊背发凉。
“启禀殿下,宫里来人了,有旨。”信王府总管太监徐应元忽然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喜意。
进了东安门后,紫禁城高耸的城墙和宽达十余丈的护城河已赫然在望,朱由检却蓦然紧张起来……
自从行冠礼之后,朱由检一直是这副作派,所谓“衣冠不整,不见内侍,坐不倚侧,目不旁视,不疾言,不苟笑。”
好半晌后,一個气若游丝的声音远远飘了过来:“五弟……近前来……”
朱由检连忙膝行前进,只听得年方二十二周岁的皇帝又在龙床上道:“来,吾弟当为尧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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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河真乃尧舜之国也!”安南阮主派出的使者阮思齐满怀感叹地对许心兰说道。
这个阮思齐虽然和广南国主同姓,但实际并不是阮福源的族人。其祖上是南宋末年的宋朝遗民,崖山之战后逃亡到当时还属于占城领土的顺化地区。
到了顺化之后,阮家代代以走海为业,并时常到广东、福建等地经商,至今仍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顺化被后黎朝占领以后,阮家又成了安南子民,到了阮思齐曾祖父这一代,阮家又与濠镜的葡萄牙海商多有往来。
之后,广南国的开国之君阮潢出镇顺化,渐成割据之势。阮思齐之父将精擅火器制造和使用的葡萄牙海商介绍给阮潢,由此成为了御用商人,可以自由出入阮潢的住所。
阮潢之子阮福源继位后,自称仁国公,并开始设立舍差司、将臣吏司、令史司等中央政府机构。同时,阮福源拒绝向挟持后黎朝君王的北河郑主上缴税收,郑阮纷争正式被公开摆上了台面。
在郑主的军事压力下,广南国对海外贸易的依赖比过去更强。正因如此,阮福源才百般笼络荒木宗太郎这等长袖善舞的朱印船主,同时对在海外交游广阔的阮思齐家族也愈发看重。
荒木宗太郎给阮福源带去金河国的国书和赠礼之后,这位年过花甲的广南国主起初并没有当回事。主要还是因为金河国名不见经传,那十门小炮看起来也是平平无奇,阮主对荒木宗太郎所说的金河国见闻并不太相信。
然而,对威远炮的好评很快从前线传到了阮福源耳中,前方将士强烈要求在军中多装备这种轻便的小炮,这才引起了阮主的重视。
阮福源生于忧患之中,可称得上是广南国的一代雄主,他立马找来身边的葡萄牙人,问能否造出同样的炮。结果后者却说要达到同等威力,重量起码得增加一半。
这下阮主相信荒木宗太郎所言非虚了,阮福源连忙命人修国书、备回礼,派阮思齐出使金河国,商谈两国建交通商之事。
阮思齐是在一个月前抵达淡水的,彼时金河国的王宫刚刚修好不久。说是王宫,其实占地面积还不如皇极殿,大概只有后者的一半,建筑高度也只有皇极殿的一半,但却分为了五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