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杨惠惠说,跟在朱氏身后默默前行。
朱氏没有拒绝。
望着朱氏的背影,杨惠惠忽然感觉十分孤独。
她其实希望她能问问虫虫生父的事,追问金子来路,并严厉警告她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可她知道娘亲着急用钱,在为家里的事烦心,自己那些小问题,微不足道。
非要缠着她,质问她为何不经常来,为何不关心,为何不管她……也太不像样。
朱氏已经快走到存酒屋,马上就要出酒坊。
“等等。”一道清冽的声音叫住她。
朱氏和杨惠惠一同转头。
景峰从狗房方向大步走过来,面色严肃地看了朱氏一眼,问杨惠惠:“你为何要把我给你的金子给他人?”
朱氏呆愣。
杨惠惠脸色微微僵硬,咬着唇道:“你不是给我了吗?我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
男人的眸子幽深无比,像是压抑着怒气,他转头看向朱氏,“当年惠惠那么小,就要出去赚钱养你,如今还要让她养你么?”
朱氏被他说得脸色一白,“我……”
杨惠惠急道:“景峰!”
“有些话,当初在通州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以前你体弱多病,无法养家,惠惠那么小的孩子出去挣钱,得多困难!”景峰没理杨惠惠,继续对朱氏道,“如今你已经回到伯府,她自己在外艰难求生,为何还得找她拿钱呢?”
朱氏脸色雪白,辩解道:“以前我身体弱,没法赚钱,不是我不想赚。如今我也不想拿钱的,可没办法……”
“好一个没办法。”景峰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因为生病,就心安理得地待在家里不出去,让年幼的女儿出门赚钱,女儿还不能怪你,因为你在生病,做不了事。可真的做不了吗?我看未必。”
朱氏脸色越来越白,杨惠惠急忙拉住景峰的衣袖,“你在胡说些什么!走开!你走!”
景峰纹丝不动,继续道:“若有心做,哪里赚不了钱?你说你只能弹琵琶,难不成惠惠生来就能歌善舞,能做生意?你以不会谋生、生病为由,心安理得地享受惠惠的照顾,惠惠还不能怪你。她受了委屈和磨难,只能自己扛。”
“如今你的没办法,当真是没办法吗?你不过一个伯府姨娘,即便要维持伯府体面,用得着你出头?”
朱氏的眼眶渐渐红了,晶莹的泪水流出,“你不懂……”
“我不想懂!”景峰冷酷无情地打断她的话,“若你不是惠惠的生母,我不会这么客气。明明自己废物,却要做出一副被逼迫的模样,明明自己想要当女士人,却要惠惠付钱,还说没有办法。”
“惠惠为了你回到京城,你很久不来看她,也没法让她回到伯府家,见个面都要偷偷摸摸,像话吗?你好意思向她伸手讨钱?”
“不是的……不是的……”朱氏浑身颤抖,嘴唇哆嗦,“不是的!”
她忽然将木匣子放到地上,哭着道:“不拿了行吧!还给你们!全都还给你们!”
然后哭着跑出酒坊。
“娘亲!”杨惠惠追了出去。
景峰伸手抓住她,“别去。”
杨惠惠扭头道:“放开我!”
“不放!”
“景峰,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杨惠惠极其生气地朝他大喊。
“实话实说而已。”男人挑眉。
杨惠惠望着他的脸,胸口情绪翻涌。男人之前讨好她,语气卑微,可他实际上是个可恶的、冷酷的疯子!混蛋!
“那是我母亲!”
“我知道,那又如何?”景峰语气平淡。
杨惠惠气得浑身发抖,啪地一声,杨惠惠的手扇到景峰洁白的脸上。
两人同时呆住。
杨惠惠举着手,不敢置信她居然打了景峰。
“我……”她张了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