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即命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整修池清宫,引来了百里之外的温泉水,还按照慕裎的喜好备上各式他所需要的物什。
不为其他。
只因他知道,如皎白明月的太子殿下受不得半点薄待。
而眼下心虚、紧张、激动包括疑惑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蔺衡反而感觉脑子有点空白,不知该怎样应对才好。
正暗忖着心事,突然听见床榻上的人轻哼,念叨了一声要喝水。
伺候人喝水更衣这样的小事,在淮北也没少做。皇帝陛下叹了口气,起身相当娴熟的试过温度后才将茶盏递到他跟前。
慕裎就着抿了几口,再睁开眼的时候状态明显比之前要清醒多了。
当然,清醒的意义仅限于他可以连贯的说上整句话。
冬日时辰禁不住耗,午膳原本就用的晚,外头天光已经逐渐昏暗了起来。
还好绣囊早被蔺衡捡到了别处,眼不见为净,这才没让恢复精力的太子殿下想起为着什么才使那么大性子,作甚非要和酒酿萝卜皮较劲。
慕裎酒量并不是很好,就算安稳睡了会儿醉意还是没彻底消退。人一醒来,连外衣都没顾得上披就乐呵呵跑到窗边去看景。
蔺衡没法儿,只好追着步子紧赶上去把他拢进怀里。
蓦然被一阵不同于棉被的温暖包裹,太子殿下像是极开心,松散的发丝不住在人颈前似有若无触碰,惹得做皇帝的那个也忍不住浅浅勾起
唇角。
“快到用晚膳的时辰了,想不想吃点什么?孤让人做了送来。”
慕裎摇头,伸出手指去融窗棂上的寒霜。“出去赏雪罢。”
蔺衡隔着蓬纱看到外面雪不知何时停住了,宫人们手脚麻利,殿外的地面早清扫干净,便温声道:“披上最厚的狐裘大氅,我陪你去。”
太子殿下少有的听话,乖乖站定了任凭厚重锦裘把身子裹紧,然后错后半步距离跟着出了长明殿。
姜来公公还带着一众小太监在殿门口候着,见他们出来忙躬身迎上去等候差遣。
“你们。”慕裎先一步开口,指尖扫过人群,潦草的几下挥手示意不要跟上来。
姜来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先帝在时就在奇珍馆当差,做洒扫的掌事。
因为秉性纯善,思虑细致,做事很有一套自己的原则方法,于是颇受抬举成了太监总管。
这些日子的作为让他对慕裎的地位多少有些改观和忌惮,但皇帝陛下尚未发话,他也不敢贸贸然称喏。
然而蔺衡又恢复了人前的冷漠庄肃,淡淡往四周看了一眼,几个胆小的太监当即就颤起腰背,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姜来公公也乖觉退到一旁,直待两人并肩迈过殿门往其他方向而去,这才直起身子拭了拭额上的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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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裎一路出来是没有方向和目的地的,在宫道两边嗅嗅花枝,踩踩雪堆,自顾自玩得倒是很有趣。
蔺衡就跟在他身后,和那五年里一样,沉默寡言,只在太子殿下踩不稳或者没察觉枝桠要碰到头顶的时候,才会有所动作。
大概是下过雪的缘故,风一吹黑云散开,皎洁的月光高高悬挂,被地面反衬出如水一般的流淌质感。
两旁道路上错落着数盏暖黄琉璃灯,灯盏外面的雪还是厚厚的一层,将灯光显得有些朦胧。
“快看!”
慕裎好似发现了新鲜玩意儿,轻呼了声,绕过宫道两步快跑急急停在一间华丽精美的宫殿外。
“这里面是什么?”他凑到门上从缝隙往里张望了半晌。“好黑啊,什么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