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啊,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宜妃看着林清带着一溜孩子进来,心里头那难受的劲儿总算被冲淡了一点儿,“你放心,额娘在宫里大半辈子什么没经历过,垮不了的。”
说起来这些年在后宫里宜妃不是那种很执着很较真的人,年轻的时候不是没被专宠过,但那会儿她也从没想过能跟皇上天长地久,所以之后色衰爱弛她也没多少失落。
宜妃长久以来都觉得自己在宫里并没有指着万岁爷过日子活着,但昨晚上听着丧钟响起宜妃却头一次感到天塌了是什么滋味。
“媳妇明白,说到底还是媳妇见识少了,碰上这么大的事就心慌。从昨晚上起便睡不着觉,刚刚进宫之后都没敢让弘晸去前边给他皇玛法磕头,您说这样成吗。”
“怎么不成,弘晸才多大去前边做什么,别再把孩子给惊着了。就算要给他皇玛法磕头守灵,那也跟在本宫身边就行,咱们的阿哥用不着在这上边出风头。”
“你还年轻好多事不懂,这几个孩子今天进宫孝心到了就行了,等明天两个小的你找个由头给孩子告假,让他们留在府里就好。”
要不说林清这一招转移注意力的招数到什么时候都有用呢,刚还一脸生无可恋的宜妃,一听有关弘晸的事那精神头立马就回来了一半,再等到他塔喇氏也带着一串孩子过来的时候,另一半精气神就算是全了。
甚至在之后领着两个媳妇去康熙灵前哭丧的时候,还有心情反过头来安慰两个儿媳妇,说是顾死的也得顾活的,万事都得朝前看千万不能太死心眼,说得林清和他塔喇氏除了鸡啄米一样点头,别的啥也接不上话。
丧事的流程大同小异,区别只不过在于皇上驾崩的排场摆得更大,哭灵时众人哭得更响亮罢了。在皇上灵前哭灵可不比寻常,什么时候该哭什么时候该跪,什么时候该起什么时候该收那都是有规矩有定数的。
一般都是由礼部的监官和懂规矩的太监领着哭,林清头一回参与此项团建活动还是在太后去世那会儿,那时候没经历过只觉得尴尬哭不出来。但后来实在逃不过,而且再不哭恐怕就要落人口实,到最后心一横也跟着大家一起呜呜咽咽的哭。
都说有一就有二,有了经验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因着林清身体好熬得住,一连七天哭灵下来没躲懒还得了个孝顺的名头,差点没把林清给逗乐了。
“胤禟,你跟我说说那天你进宫去之后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突然。皇,先帝爷之前不都还好好的。”两年前太后去世宫里办了几十年来最大的一场丧事,这才两年的功夫老爷子就紧跟着走了,众人除了心中恓惶没着落,但其实流程规矩上还是没慌乱的。
尤其四爷是个护短的人,他觉得是自己人的人那用起来可称得上是半点不见外,这会儿哪怕皇帝换了人可差事还是那些差事,先帝丧仪一应事务全归了胤禟和胤祐主理。累得两人跟三孙子似的还得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都没地儿说理去。
前几天林清跟胤禟是白天碰不上,晚上碰上了也说不了几句话,尤其胤禟有时候脚还泡在洗脚盆里,人就已经歪在椅子里睡着了。
这样的情形下林清就是心里有再多的疑问也舍不得问他,直到停灵完了回家好生歇了大半天,等两人都缓过这口劲儿,才把憋在肚子里好些天的问题问出来。
“穗穗,我要跟你说这事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你信不信。”胤禟一脸坦荡的看着自家福晋,“那天我接着消息进宫去的时候已经晚了,前边三哥、老,皇上和五哥都比我先进宫,我进养心殿那会儿老爷子都说不出话来了。”
虽说胤禟弃了胤禩跟了四爷,但因着从小性子不对付,这些年胤禟人前还叫四爷一声四哥,但人后却还是总习惯老四老四的喊。以前他这么着没人跟他较真,但现在用不着旁人提醒他自己就主动改了口了。毕竟这要是真在人前说错一回,就四爷那小心眼记仇不记仇可就不好说咯。
“我瞧着那架势应当是中了邪风,你也知道这两年老爷子说是重用我们,其实哪个儿子他心里都不待见都不放心,连带着后宫各处也去得少了。”
胤禟说起这个就直摇头,以前在后宫这方面最是能雨露均沾的人,这两年因为忌惮儿子就干脆鲜少往后宫这些娘娘们的宫里去。反而是迷上了下边送的那些年轻歌姬舞姬那口味,听说若是碰上喜欢的,还能一连好几天的召见,哪怕是梁九功在一旁劝着都没法子。
“你说要是我这年纪闹一闹倒也无妨,老爷子本就有身躯麻痹的毛病,谁知道那天晚上玩的什么花样,哪是老爷子能受得住的。”
胤禟话说到这份上林清也明白是什么意思,这就是说英明一世的康熙爷最后是因着马上风死的呗。这结果林清是怎么都没想到的,一时间看着胤禟直发愣,到最后也没说出来什么只摆摆手,两人便默契的把这事给放到一旁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碎碎念:康熙这位大boss总算是杀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