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玥笑着摇头:“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她一惊一乍的:“你不会受什么刺激了吧?”
傅今显然也觉得安逸着样子有些不太对了,凑合着跟了句腔:“昨儿烧傻了?”
安逸拉拉张脸,闻言一顿,莫名其妙点了头:“算是。”
没人猜得到安逸在想什么,毕竟无人知晓他的过去。
而唯一能猜到的那个人,转过身后敛了笑容,低下头时便已经不再是她。
安逸一身轻松,强装出来的释然演着演着倒也入骨三分。
其实再焦虑的事情,一旦有了结论,无论是继续或是放弃,便都已经不算是荆棘绕心头。
原来放弃这么容易。
所以世间的生灵才说,死何其容易,活着才难呢。
是吧,那傅今该怎么办呢?
一整天的课,老师的声音几乎被堵在了鼓膜之外,半个字也没能听进去,安逸伸手支着头,余光永远定格在身边人的侧脸上。
还是第一次发现,他哥上课算得上认真,听到不敢苟同的地方,嘴角大概会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看起来像要揍人的模样,落在安逸眼里只觉好笑。
或者傅今偶尔走神,真的好明显。
听讲时眼皮抬着,嘴角绷起一点,若是以上两者都垂下,凶神恶煞且缺乏耐心的脸重新出现在后排时,显然就是人听不下去了,露出来无意识的本来面目。
也很好笑啊。
其实傅今的长相真的很硬,下三白,单眼皮,眼部线条狭长又锋利,侧脸轮廓清晰硬朗,山根和挺立的鼻梁更显侵略性。
就这样,一副不耐的厌世感,好像看谁都烦,又凶又吊的模样。
只有课间转头看向安逸时,脸部线条骤然变得柔和,好像终于有力气动一动这张脸上的肌肉,让它显得不那么拒人千里之外,难得挤出一点温柔来。
安逸就看着,想着,于是这一天眼里都带了点笑意,清浅破碎。
那个傍晚,被厚重云层遮住的夕阳浅浅露出一点红晕,安逸数着远处操场黄桷树上飘零的几张残叶,突然转头问身边的人:“晚上什么课?”
傅今抬眼眺望了下侧边墙上的课表:“物理。”
“怎么了?”
“13,14……”安逸依旧数着枯叶,却看见第十四片叶子在秋风里打了个转,萧条地归尘归土。
“13片啊。”
他转头问傅今:“哥,你从前逃课的时候,晚上都干什么?”
傅今一愣,还以为人又要翻旧账,看清楚了安逸眼底的好奇,才摸了摸头皮的青茬,回忆道:“打架,上网,闲逛,或者睡觉。”
安逸眨着眼,评价:“好没意思。”
墙面的时钟滴答滴答,分针正在向6靠拢,说着“没意思”的人沉默一会儿,却主动牵起了傅今的手,满眼狡黠的笑意:“我们逃课吧?”
手心的手依然微凉,傅今心头却被点燃一簇火苗,烫得几乎失语。
他反手裹住安逸的腕子,在这样的安逸面前,在这样蛊惑般的不真实面前,他拉着安逸,在上课铃响的前几秒钟,冲出了教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