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再说一次吗?让我听听!」
「??不要。」
陈晞果断地转身,然后在楚又夏跟出来之前,迅速关上浴室的门。
「欸~不要这样嘛!」从玻璃门后传来了又夏的声音,「那我们一起洗?」
「不要!」
不要给一个娇小的女人穿自己的衣服,这是陈晞在十六岁这年学到的教训。
浴室门被打开的瞬间,坐在床边的陈晞急忙地移开了视线。明明有给她短裤,但为什么就像是下半身什么都没穿一样?这绝对是上面那件oversize的衣服惹的祸。
「陈晞,我想跟你借吹风机。」
又夏边用毛巾搓揉着发尾,边朝陈晞走去,而后者从床上跳起来,用让人非常疑惑的速度去拿抽屉里的吹风机。
房里充斥着轰轰声响,陈晞便趁着这时候低声说了句:「我也去洗了。」
她急着把充斥鼻间的味道洗去。明明是自己每天都在使用的洗发乳,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夏吹头发时散发的气味却是不一样的。
这让陈晞有些坐立难安,可若要实际叙述自己的感受,她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
总之,就先洗澡吧。
把又夏送进位在走廊另一端的客房,并端了杯水给她以后,陈晞便回到自己的房里。
躺在床上后才真正放松下来,她感觉自己好像从一大早就开始奔波了,仔细回想却好像什么也没做。
比起疲倦,更多的是无力感。要说是打哪来的,大概是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这个岁数,就是什么也做不到的年纪。
虽然平常都不太可靠,但真的幸好还有老闆娘,无论是处理医院的手续,还是和警察对谈,几乎都是由身为大人的她出面,省去不少麻烦。
而对楚又夏的看法,从最初的『奇怪的人』,到现在则变成『值得敬佩的奇怪的人』。终究还是怪人。长得好看一点的怪人。
打了个响指,电灯应声熄灭,陈晞决定把自卑情感留到明天。
身体放松下来后,疲倦霎时吞噬意识,眼皮就像被绑上铅块,很快地,她就再也看不见黑暗中亮着的蓝色夜灯了。
陈晞觉得自己沉沉睡了好一阵子。睡眠途中,她做了一个梦,而梦里的自己穿着和又夏一模一样的制服。
那个梦里面,两人虽然不同班,却总是会在校园里相遇。中庭、操场与走廊,她们并肩一起走过好多地方。在梦里和楚又夏相处的每个瞬间,陈晞都感到很安心,即便她知道那是梦。
梦境断在楚又夏哭着将自己拉进怀抱。究竟她是为什么而哭,陈晞不是那么清楚,然而因为梦醒了,也就无从问起。
她没有睁开眼睛,想着或许继续闭着双眼,就可以再作回同个梦也不一定。
要说陈晞哪里像机械使,就连她的父母也说不出个答案,不过兴许最像的部份,就是这种追根究柢的性格。她想知道梦里的楚又夏为了什么而哭,也想知道自己心底的痛感是从何而来。
朦胧中隐约察觉到房门被打开,但陈晞不以为意,毕竟这间房子的保全措施由父亲一手打造,不可能会有任何紕漏。
在父母刚出国的那一週,她常因为小小的风吹草动就在大半夜巡视整间房子,但结论都只是夜晚的凉风吹过罢了。幸好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否则她肯定会羞耻到不行,这也令陈晞不再小题大作。
不过很快地,陈晞便无法继续忽视下去了。稍早让她感到有那么点心烦意乱的气味迅速地佔领她的嗅觉——有人鑽进了她的被窝。
陈晞正想开口,思绪却被身后传来的温暖给打断。一股怀念感又再次浮现,但这次她知道那是打哪来的。那是和梦里的拥抱相同的温度,她这么想着。
楚又夏似乎没有察觉到陈晞的清醒,她蜷缩在比自己稍大的身躯旁,额头则轻轻地碰着那稍微有些弧度的后背。
「对不起。」她用气音说着,「可是我不想再自己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