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谦又问:“卖了哪些?”
还好卓菲对那些品牌很了解,这周又一直在忙这件事,便详细地向卓谦汇报了一遍。
她以为卓谦问完就走,哪知道卓谦竟然直接站在她门前清点起钞票来,还不让她走,一定要她眼睁睁看着他清点完。
卓菲脸都黑了,却不敢说什么,她攥紧拳头,挣扎了一会儿,勉强挤出一句话:“有你这么羞辱人的吗?我又不会私吞你的钱。”
卓谦清点得很快,一张张现金在他细长的手指下发出唰唰唰的声音,他百忙之中抬眸瞥了卓菲一眼:“你有前科,任谁都不会相信你。”
卓菲咬着唇,难堪极了,她从小到大没少被人羞辱过,可这是第一次让她感觉到别人的话如同一个巴掌,狠狠打在她脸上,打得她脸颊生疼,脑海空白了好几秒。
当她反应过来时,已经眼泪涌出眼眶。
这时,卓谦也清点完了,把现金对折放进衣兜里,抬起头,表情平静地看着卓菲。
卓菲声线有些颤抖:“我以前是做了很多错事,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不仅没拿你任何东西,还那么努力地凑钱还你,还有你要卖掉的那些护肤品和化妆品,我跑了整栋宿舍楼才帮你卖掉一半……”
卓谦问:“所以呢?”
卓菲愣了下:“什么?”
卓谦说:“你跟我说这些想表达什么?”
卓菲怔怔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情绪激动起来:“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一个人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生改变,你不能光用以前的事定义我,我是有前科,可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
虽然是被迫改邪归正,但那也是改邪归正!
卓谦摇了摇头:“别人不在乎你是否改变,他们只在乎你曾经做过多少错事。”
“因为我以前犯了错,就活该一辈子被钉在耻辱柱上?”
“对。”
卓菲恨恨开口:“那你的前科不比我少,我知道你一直在华高里装阔少,华高那些人都以为你是那个阿姨的亲戚,可惜你只是个穷小子,和我们全家人一起住在出租房里,每天都在打肿脸充胖子。”
卓谦没想到卓菲居然知道这件事,同时也暗自庆幸卓菲没拿这件事威胁他,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卓菲见卓谦出神,嘲讽道:“你和我是一类人,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卓谦回神,耸了耸肩:“所以我一直被钉在耻辱柱上,从来就没下来过。”
说完,他转身回了自己卧室。
关上门,他才陡然想起他原本打算和卓菲说一下陈承的事,原文里陈承不是个好东西,把卓菲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对付这种无赖,一味忍让只会助纣为虐,只有交给警察解决才能一劳永逸。
但卓菲能否听进去他的话且不说,现在他着实没心情管别人的闲事。
洗完澡后,卓谦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闭上眼便会想起往事,想起他的父母、他唯一的哥哥、以及那些总是喜欢拿他和他哥哥比较的亲朋好友。
他哥哥一直是家长们口中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不仅学习成绩优异,而且在许多国际性的竞赛中夺得冠军,明明那么艰难的事,可他哥哥好像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到。
他哥哥那么优秀,站在顶点从未跌落,是父母的骄傲,是父母炫耀的资本,无论他多么拼命都追不上哥哥的脚步——他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孩子埋没在哥哥的背影里,他只知道他就是其中一个。
他是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是那个不受宠的孩子。
即便他拼尽全力拿到了父母想要的名次,可他父母脸上仍旧没有面对哥哥时那样和蔼亲切的笑容,比起他的努力成果,他们反而更在意是谁擅自进入哥哥卧室动乱了里面的东西。
卓谦永远记得那一幕。
父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父亲眉眼间充斥着淡淡的不耐,母亲则是开口便质问道:“卓谦,我们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哥哥不喜欢我们随便碰他的东西,你能不能听话一点,不要再惹你哥哥生气了。”
卓谦攥紧拳头,神经紧绷到了极致,他听见自己声音冷飕飕的:“我也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是你们兄弟姐妹带来的小孩不经同意闯进他的卧室,跟我没有关系。”
母亲道:“可你哥哥说是你,你小时候不就经常往你哥哥卧室里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