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山将她的眼皮撑开,仔细往里面看了看,就见宋小河的瞳仁无神,极其涣散,但眼眸仍旧是澄澈明亮的,显出几分脆弱时尤为漂亮。
他松手时将宋小河往身旁半揽,道:“眼睛无事,许是城中的雾有蹊跷。”
宋小河尝试给自己治疗,但毫无用处。
见状,苏暮临心说这不正是我表现的机会?
于是他屁颠屁颠跑到前面,道:“小河大人,我扶着你走,当心路上有杂物绊脚。”
宋小河还没说话,就听沈溪山在旁边说:“我能一脚把你从这里踢到城门的棺材板上。”
苏暮临于是又飞快地闪身,退到了后面。
前面正说着,后面的云馥也彻底失去了视线,孟观行贴心地支了一根棍给她,让她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手臂。
他又去关心步时鸢,一转头却见步时鸢不知何时摸出一条丝带系在了双眼上。
一众人又往前行了一段路,很快队伍里的其他人也陆续开始出现视线模糊的情况,到了最后,就只剩下苏暮临的眼睛完好,他被沈溪山拎到前面,腰上拴了条绳子带路。
苏暮临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趁着沈溪山看不见的这会儿工夫,站在他面前对着空气打了一套组合拳,正撒疯的时候,沈溪山的眼眸却一动。
险些把苏暮临给吓飞,赶忙后退好几步,随后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明白他这会儿当真看不见。
“你这狗蹄子走不动道了是不是?”
沈溪山见手中的绳子没动静,马上就语气恶劣地催促。
苏暮临恨声道:“我不是狗!”
堂堂白狼王的纯种血脉,被人说成是狗,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过苏暮临的骨气只在嘴边,嘴巴一张就散了,留存不了多久,还是老老实实地带路。
孟观行就在后面劝道:“溪山,你向来守礼节,怎可这般辱骂同门师弟?”
沈溪山牵着宋小河的手,认真地为自己辩解,“我没一拳给他打得跟城门处那口棺材里的人躺一起,就已经是待他够温柔了。”
孟观行闻言大吃一惊,久久说不出话来,更是痛心疾首,暗道从前的溪山师弟从不是这样,果然弃修无情道让他性情大变。
庄江将前面的话收进耳朵,而后把声音压得极低,对身边的云馥道:“我怎么觉得沈猎师弃修得不止无情道呢?”
云馥道:“庄公子有所不知,先前在前往酆都鬼蜮的路上,沈猎师就是这种性子,他当时扮作的沈策便是无名之辈,也被众门领队礼待,后来更是狠狠耍了船上的人,连带着仙盟的一众都算计在其中,与传闻大相径庭。”
庄江似懂非懂,叹道:“沈猎师真乃奇人也。”
闲话聊至此,也算是结束了。
前头传来苏暮临一声震耳的惊呼,“这是什么?!”
孟观行心中一紧,紧忙接话,“苏师弟,你看见什么了!”
苏暮临声音满是颤抖,像是吸饱了恐惧,失声喊道:“尸坑,是一个巨大的尸坑,好多尸体!!”
众人都看不见,被这一嗓子喊得心惊肉跳,焦急万分。
宋小河被吓得不轻,看不见的眼眸慌张地乱转着,用力握着沈溪山的手:“你别叫,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倒是说清楚啊!”
庄江也安抚道:“既然都是尸体,苏公子暂且不用害怕,先冷静下来。”
“不,不不不!”苏暮临的声音猛然拔高,几乎有种凄惨的尖利,“快逃!快逃啊!!它们爬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