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顾自身的狼狈,急急去捡纸墨,墨倒还好,有瓶子装着,可纸见了雨水,很快就拿不起来了。
他放轻动作试图拯救一些出来,细白的手指染上泥浆,格外狼狈。
就在这时,一把伞撑到了他的头顶,他忙抬起头,便见前方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马车,马车里的姑娘正掀开车帘看着他。
姑娘衣着华贵,明媚动人,尤其是那双眼睛,极其清澈明亮。
宁远微不敢多看,忙收回视线,他大约此时才察觉到自身的狼狈,有些羞愧的护着墨站起身,他身旁的车夫忙伸手扶了他一把,待他站好后,将伞递到他的手中,语气平和道:“这是我家姑娘赠公子的。”
说罢,车夫便跑回了马车上。
宁远微再看过去时,车帘已经放下。
他这才意识到他方才摔倒大约是挡了道,连忙让至一侧。
待马车经过他身边时又突然停下,马车的侧帘被掀开,丫鬟递出一个盒子,道:“公子,这是我家姑娘赠公子的。”
宁远微愣了愣,正要致谢并婉拒时,那丫鬟声音急切道:“公子快些,这里头是纸,淋湿了就不好了。”
宁远微看了眼那暴露在雨中的盒子,忙上前伸手接过,然后后退了一步躬身道谢:“多谢姑娘。”
马车没有再停留,直到消失在雨中,宁远微才收回视线。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盒子半晌,小心将其护在怀里,撑伞往屋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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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公羡并没有去晚市,而是径直回了屋舍。
他方才那般说只是不想让乔相年为难,且加上眼看要变天,他没带伞不敢多耽搁。
然而还不待他走出正街,已经飘起了小雨。
他皱了皱眉头加快步伐,还没走出几步却被一位老人家叫住:“公子。”
他起先并没察觉到是在叫他,直到连着叫了几声他这才驻足回头去看,这才发现那位老人家一直跟着他。
他用衣袖挡住头,问道:“老人家可是叫我?”
老人家撑着伞,怀里还抱着两把,慈和的朝他道:“这雨怕是要越下越大,公子拿把伞吧。”
褚公羡起初以为老人家是卖伞的,他屋舍有伞具,并不想多花这个钱,可看着颤颤巍巍的老人家,他一时心软,掏出钱袋道:“多少钱一把?”
老人家伸手压下他的钱袋,笑着道:“不用钱,我带的多,便送你一把,待会儿我与小公子一把,姑娘撑一把,也是够的。”
褚公羡闻言一愣,忙要推辞,老人家却已经将伞塞到他怀里了,还一边唠叨:“这个季节天气就如小儿说哭就哭,公子出门记得带伞呐。”
褚公羡这才注意到老人家身上的衣裳是极好的料子,且那双手一看就不是过过苦日子的,还有腰间那枚玉佩,都够租他几月的屋舍了。
他也是一时眼拙才会认出老人家是冒雨出来卖伞的。
褚公羡回过神来,忙向老人家道谢。
老人家却摆摆手道:“公子不必客气,你跟我们家姑娘公子一般大,都是好孩子。”
老人家说罢便撑着伞转身离开。
褚公羡看着他的背影,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担忧,这么大的雨,老人家身边没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如此想着,他忙追上去几步,道:“老人家,您一个人出来的?”
老人家回头看着他:“是啊。”
褚公羡又问:“这么大的雨,您在外面太危险了,您住哪里,我送您回去。”
老人家却摆摆手道:“不用啦,我是去接我们家姑娘的。”
褚公羡听他这么说,大约已能猜出他应是哪家家仆,正要再问就听老人家自顾自念叨道:“姑娘和小公子今日出门我就嘱咐他们要带伞,可他们偏是不听,这不,遇着大雨走不动了,才知道差人让我送伞去,公子你快些回去吧,我去接姑娘和小公子了。”
褚公羡见他这么说便没也不好再强行说送他回去的话,恭敬的抬手作揖道谢后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