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知道,一定是买书的时候对吧,我找嬷嬷打听过了,肖哥哥离开安西后就一直卖书谋生。”
安西?那里可是边疆。
“肖恩不是京城人吗?”
“肖哥哥是京城人啊,只是肖哥哥的父亲这一年一直在镇守安西,举家搬到了边疆,如今在京城也没事什么亲人在身边。”
“那他怎么又回来了?”
“肖哥哥要科考的,就在今年秋天。”
肖恩不知道本朝驸马不得参政吗?
不对,肖恩怎么会不知道?他饱读诗书又岂会不知道这样的驸马参政的下场?
“肖恩真的要科考?”
“是啊,肖哥哥读书那么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高中,这件事情皇叔肯定也知道,我听嬷嬷说,肖哥哥以前就是皇叔的伴读,可就是在我出生那年,肖哥哥却辞去伴读之职……”
若是这婚事真的是姜和瑾一手造成的,这可真的是在人的背后插刀,无论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不必拿这种耽误人的方式控制住一个人的一生,本朝驸马不可参政,肖恩一旦成为驸马,也就说他一切的理想抱负都是空谈,一切的期望都会成为幻影,这完全是把人困束在了一个毫无期望的房子里。
肖恩不恨死姜和瑾才怪……
“皇婶?”
姜粟也察觉出来井春的神情有些不大对,一时间也没了扒饭的心思。
“我出去一会儿。”
言罢,井春便直接跑出了府门,她想去找肖恩问个清楚,这一切是不是姜和瑾的手笔。
巧的是,井春刚出门便遇见了肖恩,他的衣服上还带有水渍,看来是方才下雨时也没来得及躲雨,见井春出来,不觉浅浅一笑,道:“小生还想着怎么叫姑娘出来呢,这倒是巧了。这是公主一直嚷着要买的东西,方才走得急,也没顾得上给她。”
说着,肖恩便将手中大盒小盒的东西方才井春手里。
井春深知肖恩的落魄,这些东西定然虽不贵,但也是肖恩卖好几天的书才能凑出来的东西,自己都舍不得,如何还要对困住自己命运的人这般怜惜?
“你当真要科考?”
肖恩微微愣了一下,却又不自觉松了下嘴角,“姑娘知道了?”
“你知不知道本朝驸马不得参政,即使你高中也是徒劳……”
“我知道,”肖恩打断道,眼神垂目,“读书人一生的志向便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如今你告诉我要因一盘死局而中断,我岂会甘心?”
“难不成要等到高中后再跌落神坛吗?”
肖恩静了许久,而后开口道:“可,那也曾站到顶端……”
肖恩的话充满了理想主义的幻想,他期望在一盘死局中翻身,就好似所进行的一切向善的行为最终都会留下一个美好的结局一般。
肖恩见着井春的眼神,大概猜出些什么,“姑娘是不是在想我的想法太过于不切实际,空谈一切,终究不过是自己幻想中的东西。可是,我想,姑娘或许也曾竭尽所能去追求过某些东西,我父亲是武将,可我却不喜欢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我喜欢文以载道的理念,喜欢听着文臣为国家大事争论而慷慨激昂的声音,喜欢一只笔杆便可轻诉千言万语的能力,为了这种喜欢,我入宫选做了黎王殿下的侍读,我相信宫中的先生有着更高的品行,只是我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也会成为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