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冬儿头脑风暴的时候,邱邢的声音忽然闷闷地在她身前响起:“太子哥哥让人把她们两个拉了下去,说她们没什么用处,让我以后注意,哨子也千万不能离手,暗卫也一定要带在身边。”
邱邢说得很认真,一字一顿的样子颇为可爱,但也给人一种容易蒙骗的憨傻感,再加之他极用力的咬字语气,皇帝听着听着,眉头就皱了起来:“太子说让你一直把他给你安排的暗卫放在身边?”原本皇帝还没觉得怎么样,但听到邱邢反复强调此事,就不难让人怀疑邱栾对他的提醒应该也很频繁。
皇帝虽说知道皇后得了他的训斥,已经收敛了脾气,愿意好好对待邱邢,可他也知道皇后心底肯定是还有嫌隙的,而从小生长在皇后膝下的邱栾真能全心地爱护这个弟弟吗?
他觉得内里有问题。
就算是他知道皇后和太子不可能如此公然地陷害邱邢,但心头一旦生出了怀疑的绿芽,他便放心不下来。
于是他干脆将哨子要了过去:“小四,你把哨子给朕,朕帮你保管。”
邱邢早有此心,因此在皇帝话音一出后,他先是装模作样地嘟嘟囔囔了两句,表示他不敢违逆太子哥哥,大家都对太子哥哥言听计从,直到皇帝板了面色,语气也严厉了一些,他才委委屈屈地把哨子递出去。
虽然皇帝知道宫人敬重太子,听太子的话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可他正值壮年,怎么说还能继续在龙椅上待个几十年,因此对于太子的成熟有些紧张和不满。
不过这一切想法都没必要说给邱邢听,因此皇帝只是转了转眼睛,然后把哨子收了起来,又伸手摸了摸邱邢的脑袋,让他继续吃饭。
饭后,皇帝看着慢吞吞擦嘴的邱邢,沉吟了许久,还是将自己的选择告知了他:“小四,隔壁的大雍国要求我们派一个皇子去那边做质子,他们相应地也会送一个皇子过来……朕思考了很久,觉得还是你最适合前去。”
说完,皇帝就有些心虚地凝望着邱邢,等待着他可能到来的愤怒和不爽。
想到邱邢会问他为什么一定要派自己去大雍时扭曲的表情,皇帝虽然觉得对方做出这样的举动是理所应当的,但心头还是萦绕着一股淡淡的失落情绪。
只是邱邢好像并不知道去大雍代表着什么,因此皇帝预料中的极端情绪并非出现,邱邢只是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皇帝:“我去别的地方,是不是就不能和哥哥在一起了?”
“……什、什么?”饶是见惯了各种大世面,皇帝的嗓子依然有些颤抖,他紧张地抿了抿嘴唇,勉强恢复了正常,又把问题问了一遍,“你想和朕待在一起?”
“嗯。”邱邢重重地点了点头,“我觉得哥哥特别好,我好想和哥哥继续待在一起啊。”
皇帝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各色算计与智商的往来中,还是第一次接受到如此真挚纯净的爱意,他的嘴唇颤抖了两下,理智就要被情感打败,毁掉让邱邢去大雍的想法,换一个儿子了。
然而就在此时,邱邢的话音却急转直下:“不过我知道哥哥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所以那边肯定也是开开心心的,到时候我会记得把好玩的事情都讲给哥哥。”
他这番话直接把皇帝说得有些哽咽,他用力拍了拍邱邢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但眼神却又落到了邱邢手腕上的链子上。
链子上原本拴着太子给他的哨子,不过在把哨子摘下来给了皇帝之后,链子就变成了一个纯粹的装饰品,样式还不怎么好看。
在想到皇后和太子后,皇帝被热血填满的大脑逐渐恢复了让他难受的冷静,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放在邱邢肩膀上的手拿了下来,转而用言语鼓励邱邢:“朕会给你多准备一些银钱和侍卫,等到大雍的时候,他们会伺候好你,要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也千万不要忍着,要大声说出来,这样才会有人为你做主,懂吗?”
邱邢沉默了几秒,乖乖地点了头。
其实皇帝还想再和邱邢待一会儿,但他一看到邱邢单纯的眼神,就又想到自己的妥协,反复遭受了几次良心的折磨,皇帝还是急匆匆地找借口离开了,不过在离开之前给邱邢留下了不少金银财宝。
在皇帝走后不久,有宫女太监们捧着各式各样的璀璨首饰和精致装饰品前来,将东西一样一样在正厅排开,邱邢沉默地起身,在大家的跪拜中绕着皇帝的赏赐走了两圈。
“这些东西要和我一起去别的地方吗?”在安静到诡异的气氛中,邱邢的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