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的命,原来这样微贱。
陈云起站起身来:“我知道了。”
他像是接受了这个现实,拖着沉重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外走去。
玉琢没动,她看着闻人昭,忽然道:“武宁君并非今日才到杏花里。”
她不知道景弈的身份,也不清楚闻人昭此行目的,但也能猜到,大约和不思归的异动脱不了关系。
闻人昭平静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这大约算是默认。
“既然武宁君早已到了,为何对杏花里中发生的事置若罔闻?这杏花里中乡民,不是上虞百姓么?!”玉琢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上虞武宁君在此,为何还要坐视修士对凡人出手?!
玉琢不明白,她自幼长在招摇山,少有接触外界,还不曾知道山外的天下如何残酷。
“你是以何身份来质问我?”闻人昭负手而立,神情冷酷。
玉琢话音一滞。
“既不是上虞之人,便不要妄想指点我上虞之事。”
说罢,他身上威压倾泻而出,尽数向玉琢而来。
玉琢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没有在他面前跪下。
“记住,今日看在招摇山的份上,本君不追究你的放肆。”
闻人昭收回威压,玉琢浑身一轻,踉跄两步才站稳身形。
“那这枚三转回生丹,便算我借武宁君的——”
闻人昭却已转身:“一个招摇山外门弟子,还没有资格向本君借什么。”
玉琢说不出话来,从前心中对武宁君的几分崇敬在此时尽数化为乌有,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追上陈云起。
在两人离去后,景弈看向蝉衣,含笑道:“我记得当日,你似乎受过他们恩情?”
当日蝉衣顺着河水飘来杏花里,是陈稚在河边发现了她,后来她就将自己卖给景弈为婢,留在了杏花里。
“可我只是个小小婢子,做不了什么。”蝉衣仍旧笑着,一派天真。
景弈却将一瓶丹药扔给了她,似笑非笑道:“那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
蝉衣打开瓷瓶,当中放的,正是一枚三转回生丹。
只要将这枚丹药给吴青阳服下,他便可以活。
可她为什么要救他?
蝉衣笑着将丹药收入袖中,并无救人的打算:“多谢公子赏赐。”
景弈也不觉意外,蛇性冷血,本就如此。
他可以随手将一枚三转丹药赏给身边婢女,却无意用它去救一个无关紧要的凡人。
就算景弈在杏花里待了七年,他也未曾将这里的乡民看在眼中。
夜色渐渐笼上了杏花里,万籁俱寂,只有朦胧月光安静洒落。
素色衣袍在风中扬起一角,少年落在屋顶,俯视着下方村落,微微皱起眉。
他在这杏花里四周再三查探,还是未能发现不思归先天道韵泄露的缘由。
手中结印,谢寒衣眉心亮起一点灵光,数息之后,他睁开眼,还是一无所获。
既然这里没有线索,便只有去不思归看一看了。
大夏龙雀将要出世,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蓬莱虽对这把凶刃无甚兴趣,却要谨防它落入邪修甚至妖族手中。
目光不经意扫过下方,谢寒衣忽地一怔,深更半夜,怎么还有人坐在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