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正的原因,却只有周家自己人知道。
她是为了遮住右脸上那块骇人的伤疤。
“娘,您让周成叔找我什么事?”周锦鱼来到柜台前,舔起一张笑脸问道。
柳氏手中的算盘不停,眼睛只顾着盯着眼前的账本,嘴里说出两个字:“等着。”
“哎,得嘞!”周锦鱼乖乖的应着,上次刚被柳氏罚了禁足,这次她可是不敢再触柳氏的霉头,嘴甜的道:“娘您忙着,儿子在这儿等。”
柳氏一边敲打算盘,一边问旁边的各个管事:“西街吴老爷家头年的账上,还差一千零一十六两八钱银子,这年后的八百两银子姑且不算,这头年的三百两银子,是不是也该给咱们清算一下了?”
柳氏的声音并不大,但一记眼神不冷不热的眼神看过去,几个管事们仿佛都被打了一拳般,瞬间脸上就不好看了。
“呃,这……”其中一管事的皱着眉头道:“掌柜的,不是我们几个不去收,而是……您看,吴老爷家里是什么人您也清楚,他可是跟韩大将军家里是沾亲的,他们要是想拖着银子,我们哪儿能收的上来啊。”
“就是就是,掌柜的,不是我们不去收,而是我们不敢收啊,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嘛。”另一个管事紧跟着道。
其他管事也跟着点头,面露难色。
柳氏忽然抬起头来,停下了手中飞速拨弄的算盘珠儿,竟是笑了:“为难?听你们几个的意思,是不想去收了?”
几个管事立刻低下头,齐声道:“不敢,不敢。”
柳氏冷哼了一声,道:“我庆丰年能在这个长安城里立足,靠的是百年字号的信誉,做生意做到今日,向来不肯多收人家一两银子,也从不缺斤少两亏欠人家半两米。庆丰年走
到今日,靠的无非是诚信二字。你来我往,银货两讫,纵然有些熟客惯常将半年的米钱合到一块儿结,也从来没有头年的账拖到年后的道理。”
周锦鱼见她娘柳氏要发火,立刻麻溜的倒了杯茶呈上去,柳氏非但没接,还瞪了她一眼,她便撅了噘嘴,委屈的退了回去。
柳氏继续不温不火的道:“庆丰年给你们几个管事结的工钱,可从来没拖欠过,也是讲的诚信二字,但你们若是此等小事都办不好,来我这里说为难收不上账来,你这样无能的伙计,我可就真不敢用了。”
“这!”领头的管事怕了:“小的这就去吴老爷家里收账去,掌柜的您消消气。”
等那领头的管事走出了店里,柳氏这才重新把头低下,手中的算盘又打的“噼里啪啦”作响。
她脸上遮着面纱,看不出喜怒,但周锦鱼感觉的出来,她娘这是在生气呢。
毕竟也亏得那算盘是钢珠的,若是木头做的,怕是要被柳氏给打烂了。
她空等了小半个时辰,柳氏这才把头抬起来,看着她问道:“今儿去哪儿了?”
周锦鱼实话实说,刻意省掉了跟孙皓偷喝酒的事儿:“跟奶奶去潜龙寺礼佛去啦。”
柳氏点点头:“空智大师身子可还好?”
周锦鱼道:“我没见着师父,寺里的小师弟说在招呼贵客,我就回来了。”周锦鱼问道:“娘,您让周成叔喊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柳氏拿起账本和算盘,一路走到铺子后面的后院里,来到书房,将账本锁好。
周锦鱼跟在她身后试探道:“是什么要紧事么?”
柳氏转过身来,眼神示意她去关紧书房的门,周锦鱼立刻照做。
柳氏坐在那张精雕细琢的镂空的松木椅上落了座,这才看着周锦鱼道:“此事着实要紧,若不是老王妃提前差了人过来,周家可就要大难临头了。”
老王妃田氏,是归宁王府老王爷的侧妃,后来扶了正,也是她好兄弟孙皓的亲娘。
周锦鱼好奇道:“娘,到底什么事?”
柳氏眉头紧锁,也不看周锦鱼:“宫里的皇后娘娘张罗着要给长公主招驸马,让宫外各个王公大臣家的夫人们帮忙留意着,夫人们便各自把和长公主年纪相当的世家子弟的画像递上去了。老王妃实在无人可送,便想起了你。”
周锦鱼一怔,指着自己鼻子:“我?”
柳氏无奈道:“老王妃看你尚未娶妻,已经把你的画像,给送到皇后娘娘宫里去了。”
“这可怎么行!”周锦鱼闻言一惊,几乎就要跳起来:“老王妃也是闲的!她让我一个大姑娘家怎么去选驸马!”
20190104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