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分钟后,原本按部就班拍摄的体育馆里,屋顶上方一大片挂彩旗的钢架突然之间松动,整片掉下来,一时间尖叫声四起,不知道有没有砸到人。
云织急忙站起来,要去看看同学,被唐遥死死拽住,她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钢架掉落,是江时一安排的机会,要混乱现场。
云织远远看了一圈,确定应该无人受伤,她心才稍稍放下。
江时一是用这种方式?不怕伤人么?
但场面已经拉开,现场彻底乱了,她能感觉到,原本紧盯她的那些眼睛被严重干扰,除了事故,还有提前安排好的人在刻意阻拦,要重新聚集到她身边需要一点时间。
这一点,就够唐遥带她走。
云织深吸口气,抓紧自己随身的小包,顺着唐遥拉扯的力道闪进旁边一片广告牌后面,跟着她加快脚步,从内部通道直奔体育馆的后门,她猜那里应该已经有车等着。
通道光线不足,格外安静,只有脉搏跳动和错乱奔跑的脚步声。
云织中间回过两次头,后面进来的入口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她心上似乎有透明的丝线牵扯在那边,跑得越快,那些线缠得越紧,酸胀得眼眶有些发涩。
唐遥动作麻利,把车门拉开,推云织上去,一晃神看到她低垂着的,微微发红的眼尾,有点吃惊的问:“我记得你最讨厌被关起来,被困住的这种感觉,以前学校有两次闹流感,短期封宿舍,你都很不安,怎么现在……”
现在被秦砚北限制着,她还会有不舍。
云织用力抓着车门把手。
是啊,为什么。
明明被关着是她最厌恶的事,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到哪都被秦砚北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没有深恶痛绝,还在信任他。
尤其在听到江时一的那个真相之后,就算现在不能确定,她不是也应该对秦砚北开始提防了吗?
心脏上的丝线不断往里深陷,嵌进更深的,她自己都摸不到的地方。
唐遥忽然放慢语速问:“织织,你……是不是已经对秦砚北动心了。”
不止是云织现在转红的眼睛,还有她今天脱口而出的维护。
很早以前她就察觉到了云织态度的改变,谈起那位傲娇淡漠的太子爷,她一个不爱说话的人,话题总是很多,眼里带着无知无觉的笑和信赖。
现在临别的这一刻,一切好像都昭然若揭,再也藏匿不住。
云织忽然抬起头,带着哑意否认:“没有,我不是,你知道的,我有喜欢的——”
唐遥没有急着反驳,只是轻轻说:“其实不难,你只要考虑两件事……”
“如果你喜欢的那个人不存在,你心无所虑,会不会爱上秦砚北。”
“如果从开始,救你的人就是江时一,奶奶让你去报恩的也是江时一,你会不会跟他走到今天这一步,对秦砚北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你也会用在江时一的身上吗?”
车门“砰”的关上,一辆学校里很常见,平平无奇的大众驶离体育馆,车窗上,挂着很居家,甚至土气的遮阳帘。
云织靠在后排,许久没有说话。
外面的杂音一灌入耳朵,又像是冻结住。
她心里知道那两个问题的答案。
会。
会爱上。
不会。
不会用给别人。
不单是今天,现在,在更早之前,她就已经能够作答。
唐遥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那我更不后悔,一定要带你跑出来,两个人的感情,怎么能在困和被困里正常发展,这个僵局必须打破,就算是太子爷有病,我们织织也不能跟他一起共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