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暮年,不期盼能有这般风顺阳暖的日子呢?
她往回走,对首的老者像是察觉到什么,微挑个眼皮,只看那姑娘瘦高的背影落寞离去,大约想到了什么事情,眉峰轻轻蹙起。
然而仅是一下,便毫不在意地继续晒太阳。
这世上过得可怜的人多着呢,他又能救几个呢?
阮氏已经开始清洗,秦巧左右看看,询问了打水的地方。
“二娘,不着急,等拾掇拾掇,我领你去村里走一圈,认认地方。”
她说了,顿下,犹豫再三,终究没说二话。
秦巧问明之后自己是要住在南屋子,便自顾去洒扫。
南屋子紧靠灶屋,两处挨着有什么响动都能听着。
屋子里常年空着,只有角落处有一张落满灰的竹床,勉强还能睡人。她把着眼的地方都清扫干净,赶走非要和自己玩的哥哥,终于得空坐下,好好思谋。
眼下这处境,已是很好。
阮氏口中的爹是个上瘾的恶徒,她会记在心里,日后多留一处心眼,省得被算计。
腰间的包裹终于解下,看着鼓鼓的,其实只几件能换洗的衣衫,多了一双称脚的鞋子。
所谓的贴己银子,她没有攒下多少。
这十年被倒手多次发卖,遇到的善心主家其实不多,唯有上次最近一次的主家厚道,月月给份例,年底还多赏些红钱。
这些年她过得节省,不类其他伺候的婢子,总是买什么头绳胭脂香油,零碎的铜板多了,倒也攒了七八两银子。
最值钱的是曾得了主家女娘赏的一只珠花,送到当铺,死当换了一张银票,足足十两,那票子轻飘飘的,她缝在了衣衫内衬,日夜不离身,是她最大的底气。
她想了想,从荷包里翻出一小角碎银子。
出门前递到了阮氏跟前,“嫂子,我身上没多少贴己,这些年都是给主家做奴婢的,若不是机缘,也换不来良籍。掏不出多的,这一点算是我刚回来补贴家用的,你拿着使唤吧。”
阮氏立马便接过,上下一掂量,约莫有个八分重,顿时笑开了花。
“正说家里快要断粮了呢,这钱来得巧。”
她把银子往贴身的藏处放好,这才引着秦巧出门。
“二娘,你出去这些年,都是给主家做什么活计的?”
知道做什么,便好谋算后边的事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