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他把凉掉的汤婆子还给自己时轻声道了谢,还送上了两张方太傅罚自个儿抄的字帖,意思很明白,互不相欠。
他说:“李汜,我会比你更优秀。”
自己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是回了句:“做梦!”
真正是少年轻狂口气狂妄半分不知天高地厚。
想到以前,再看了看端坐在屋里的李弘炀,季思突然觉得人生莫测,小时候五官未长开,长大了才发现这人像极了皇上,尤其眉眼间的神韵,皇上立他也太子,许是也有这个原因存在。
他在这边胡思乱想,那边领路的主事朝着屋里行了个礼轻声说:“回禀殿下,季大人到了。”
李弘炀用杯盖拨了拨茶叶,斯条慢理的喝了一口,才随手放在一旁的桌上,沉声道:“知道了,下去吧。”
收到指令,这人倒退了几步,绕过季思又原路返回了。
等人走远了,李弘炀才又侧头对着他身旁的人开口:“舅舅你先去忙吧。”
“是殿下。”
听见他这么一说,季思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个人,视线微微往左移了移,果然看不见曹为远。
后者跨过门槛时在他身旁停留了片刻,出声警告,“太子殿下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知道吗。”
“是。”
曹为远又盯着季思弯腰垂眉的窝囊样看了几眼,一甩衣袖,背着手走开。
这时屋里就只剩下他俩,季思不知李弘炀对原来这个季大人有多少了解,生怕自己哪个动作或是那句话引起怀疑,呆呆站在原地未敢轻举妄动。
“季思。”
“下官在。”
李弘炀掀起眼帘看向他,“你是等着本太子用轿子接你过来吗?”
闻言,季思连忙走上前去跪在地上行了大礼,“季思见过太子殿下。”
“嗯,起吧。”
“谢殿下。”他起身后自觉垂着脑袋站在一旁。
“伤如何了?”
季思换了个姿势面对着上座之人,语气带着些惶恐,“谢殿下惦记,已无大碍了。”
“那便好,”李弘炀再次端起茶杯,对着杯口吹了口气了一小口茶,感觉舌尖带着股清甜直入喉腔,不由咂了一下嘴,“前些日子被老大参了一本,忙的脱不开身也没寻到时间同你问话,今日难得有空就过来了,来吧,说说,当时都发生了什么。”
这个当时若季思没猜错的话,问的是从回京途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若是原先那个季大人肯定知道,可如今内里已经换了个人,他又能从何得知发上了什么事,心下这时才慌了起来。
“怎么?莫不是说不得?”李弘炀步步紧逼。
太子这语气已然有了不悦,季思猛地一下跪倒在地,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开口,“那日下官押送完周铭拿到账本后,一刻也未耽搁即刻启程回京,谁料半路遇上山贼被他们偷袭,随行人员伤亡惨重,下官抱着账本慌忙逃跑,未料那群贼人熟悉地形很快便追了上来,慌乱之中,下官便滚下山崖,之后昏迷其他的事也就不得而知了。”
他说的是原季大人临死前本身残留的记忆,零零碎碎模糊不清的,前前后后串联起来颇非精力,话里还有句没说,就是季大人死前那群贼人下来训过他,他在弥留之际听到一番对话。
“死了吗?”
“死了。”
“拿好东西,回去吧。”
“是!”
最先说话这人声音显得特别遥远,加之他被撞到了头颅,脑袋里嗡嗡的响,听的不是很清楚,甚至连男女就无法辨别出来,可季大人却记住了,这让季思觉得有些怪异,想了想还是未说出口。
李弘炀听完他一番话点了点头,冷笑一声道:“山贼?哪儿来的山贼胆子这么大,还谋害朝廷命官,反了天了不成。”
季思垂着头没接话。
“你看清楚他们长相了吗?老四的人还是老大的人。”李弘炀又继续道。
这问题难倒季思了,他都昏迷了哪能看得见啊,只能委屈巴巴的摇了摇头。
“废物!”太子殿下明显对他没有学会昏迷看清楚人长相的技能不悦,突然暴怒起来,“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何用!”
以前自己当主子的时候不觉得,原来当下属后看见主子发脾气会这么怵,现在这情况,总不能晾着太子殿下吧,让他一个人唱独角戏,指不定等会又得发一通火,因而季思连连认罪,恨不得这几日府里半夜进了贼这事都想认了下来,“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是下官疏忽大意了,殿下莫要气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