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香不忘叮嘱:“小心包袱,我在里头装了火折子,不要叫它受了潮。”
前头带路的二位村民,将谢承思一行人领到了一家农户的门前。
开门的是个老翁。
“村老,他们便是刚来求助的行人。他们的马车陷到了泥里,我们去看过,实在推不动,便干脆将他们带回来了。”
“哦哟哟,外面这么大雨,还要赶路,真是不容易。进来休整休整。”老翁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去。
带路的村民向他们介绍:“这是我们村老。他家有空屋,能借给你们住。这雨下不停,时候也不早了,你们便先在村老家歇一夜,明早再去看那辆车子。”
谢承思又向他道谢:“多谢二位壮士。”
“快进来吧,别站在外面吹风淋雨!你们也赶紧家去!”老翁再次招呼。
进了老翁家,甘松去拴马,老翁则先将谢承思与降香,安置在西侧的空厢房之中,又从外间拿来一盏油灯点上。
灯光昏暗,但黑乎乎的屋子总归是亮堂了起来。
房中砌着一张土榻,上面堆着干茅草,旁边摆了一张断了腿的旧木桌。地上零散地堆着些农具。
“各位先在此稍候,我家老妻做了些热汤饼,等下她端过来,大家可用些暖暖身子,充充饥。”甘松推门进来时,正听得老翁在招呼他们。
“多谢老伯,不知老伯如何称呼?”谢承思已经坐上了他的素舆。
在老翁点灯的短短功夫里,降香掏出帕子,将被雨淋湿的地方全擦干了,还从包袱里找出了一只锦垫,让谢承思能坐得更舒服些。
“我姓石,郎君唤我石伯就可。我们大石村人,大多都同宗,都姓石。”老翁说,“郎君贵姓呢?”
“免贵姓成。”谢承思化用了成素的姓。
“成郎君的身子……”石伯有些难以启齿,吞吞吐吐地问。
从刚见到三人时,他便注意到这位趴在女郎背上的成郎君。郎君生得极好,怎的要小娘子驮着?这小娘子是婢女,还是?
他好奇,又不好意思多看,等郎君坐上了素舆,才终于憋不住,犹犹豫豫地开口。
“腿断了,走不了。”谢承思大大方方地答。
“我观郎君生得英俊,不似寻常人,怎就……”石伯语带惋惜。
“哪里不是寻常人,皮相不过是天生父母养,我也就运气好,赶上了而已。石伯太抬举我了。”
“唉,郎君这腿……”
“世事无常。”
石伯听出谢承思不欲多言,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老翁我仗着虚长几岁,冒犯郎君了。”
谢承思:“无妨的,旁人初次见我,都要好奇这双腿。方才那两位救我们出来的壮士,也有心打探,只是来不及与我们搭话。”
石伯:“啊……是、是。他们年轻,脸皮薄,又自小生长在我们这深山小村之中,没见过世面,乍见郎君这等神仙人物,所以不好意思说话。”
谢承思:“谬赞,谬赞。不知那二位壮士,该如何称呼?”
石伯:“他们是一对兄弟,大的叫石猛,小的叫石刚。”
“吱呀”一声,朽旧的房门再次被人推响,打断了谢承思与石伯的对话。
又有人来了。
来人是一位老妪。
她端来了一摞饼,一盆汤,并几副碗筷。
“快来,就放在这桌上。”石伯向她招手。
又转头对房中余人道:“这是我的老妻。”
老妪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福了福身。
“汤饼来了,各位先用,我们便不叨扰了。”石伯站起身,与妻子一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