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睡了。”谢承思躺倒在柔软的衾间,拉上被子。
“殿下好眠。奴婢就在外间守着。”降香为他放下帐幔。
帐幔里动了动,突然丢出来个长枕,砸到了降香身上。
她敏捷地伸手接住长枕,不明所以。
刚想凑近床边轻声询问,里头就传来不耐烦的人声:
“你自己找地方去休息,我没多的被子了!别在心里骂我虐待下人,不让人睡觉。”
“现在让你睡了,醒来可不许犯困躲懒!”
接着,是一阵窸窣翻身的动静,动静很大。
降香抱着长枕,轻手轻脚地绕过堂前八扇的屏风,将它放在屏风外的矮榻上,躺上去,和衣而卧。
降香确实累极了。
她和甘松二人,随谢承思进那大石村探查,动了武,又一夜未眠,早就筋疲力尽。
甘松刚回来时,便同缬草交接完毕,回到近侍之中,应该早早地就换好班休息了。
而她却不能歇,要先顾殿下。
现在,谢承思让她休息,她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面前的博山炉,镂刻着鹤形,挖空的山体之中,透出星星点点的火苗,其光柔润,其色朱红,青烟袅袅地从山尖升起。
这回是谢承思喜欢的味道,且有助眠之功效。
炉里的香末,是降香从随身包袱里挑的,跟着她从王府到东宫,从大石村再到此地。
温暖芬芳的香气驱散了雨后的湿寒潮意。
降香的眼皮就像是坠了两块千斤的秤砣,粘连了起来。
她本以为自己精神头不错。累归累,但人并不困倦。
只是当谢承思开口,叫她去休息时,疲乏和困倦顷刻就席卷了她全身。
到现在,终于撑不住了。
殿下的屋子,真是个好地方。
又香又暖。
供她休憩的榻上铺着锦毯,轻软得像躺在云中。
高高的长枕垫在颈后,也很舒服。
谢承思所料不错。
曲州刺史虽在城门口被他驳了面子,但却像没有此事一般。
等怀王仪驾姗姗地行至曲州,他不仅带着人,重去迎了一遍,还随着仪驾的车队,巴巴地提着礼物来拜谒谢承思本人。
大有怀王不见,他便不走的架势。
谢承思没有为难人的爱好,当然尽心奉陪。
降香也因此得了空闲。
谢承思陪刺史叙话,放了她去休息。
她如今是怀王身边头等的丫鬟,虽大部分时间里,要呆在怀王近前值守,但按府中规制,她能得一间单独的住所。
便是如今在外,待遇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