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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圆粘儿2(第1页)

凭什么?我也是客人,又不欠茶钱,动不动就撵人,您这是买卖话吗?

你那一分两分的我不在乎,没有小白菜,照样办酒席!

海青瞧他俩越说越僵,就快掐起来了,赶紧打圆场:苦瓜,少说两句吧,大叔是一片热心,你别总开玩笑大叔,您老也不必客气,要总是这样特殊对待,以后我可不敢来打搅了。

是是是。老田压低声音讪笑,您请自便,我这就躲开。您这样的人物来逛&lso;三不管&rso;,传出去名声不好,就好比皇帝微服私访,万万声张不得,我懂我懂

话虽这么说,老田仍不甘心,每隔几分钟就过来献殷勤,一会儿茶烫了,一会儿水凉了,要不就拿起抹布在桌上一通乱擦,仿佛这张桌子特别容易脏似的,搞得海青和苦瓜不胜其烦。其实老田的心思他俩都明白,之所以还忍着尴尬来这儿喝茶,一是为照顾甜姐儿生意,二是为了听唱片。

自从上次火灾,田家的茶摊就换了地方,挪到相声场子附近一家南货店窗下。这家店为招揽生意在门口摆了一台留声机,播放曲艺唱片,田家父女近水楼台,借此吸引客人,许多人光顾茶摊不为喝茶,就为听听曲、歇歇腿;当然,作为交换,老田必须无偿为这家店提供热水,有时还帮忙做饭。苦瓜颇有上进心,总想磨炼技艺,可他没钱也没时间去观摩诸多名家的表演,听唱片也是一种学习,无奈他又买不起留声机,只能来此听蹭儿;海青倒是有留声机,但他贪爱热闹,什么戏曲、曲艺,乃至外国的交响乐、爵士乐,没有不听的,不单在家听,在外面遇见也不错过。既然两人都喜欢,有白听的好事自是多多益善。

今天这家店放的是一张鼓曲唱片,乐亭大鼓《独占花魁》,单弦伴奏,唱曲的是位女艺人,敲着大鼓,打着梨花片。海青不止一次在茶馆里见过乐亭鼓曲,每每听来都觉得有趣,虽然唱腔只有上下两句,循环往复,曲调简单,但酸溜溜、软绵绵的,十分悦耳,一点儿都不枯燥,所以天津人戏称其为醋熘大鼓。

这张唱片的词句也很俏皮:

姻缘那个有分天意该当,说书讲古都是劝人方秦重我来至大街留神观望,胶皮车上坐定了一位美貌的姑娘。只见她黑铮铮的乌云黢黑瓦亮,耳戴着金坠子又把那个珠子镶;大红的胭脂涂在她那珠唇上,糯米粒的银牙又把那个金牙套儿镶;上身穿,鼓格的小袄儿本是一个时兴样,胳膊腕的镯子它是亮又光;肥中衣儿宽裤脚得把那空气放,小金莲真不大将够那二寸长;上海式的小坤鞋蹬在她的双足上,丝线的洋袜子又挺老长,颜色是淡黄

听到这儿海青不禁失笑:为何是这样的唱词?不合理嘛。

有啥不对?苦瓜诧异。

这段故事我知道,《卖油郎独占花魁》是《醒世恒言》里的一篇小说。

什么盐啊、糖啊的,不懂。

海青知他不识几个字,没读过书,耐心解释:《醒世恒言》是明代文人冯梦龙的小说集,其中《卖油郎独占花魁》写的是宋朝时候的事,可你听鼓词里唱些什么?坐洋车,镶金牙,花魁还穿着丝袜、高跟鞋,宋朝人能是这种打扮吗?

嗐!这不新鲜,是你少见多怪。还有人编了段《新杜十娘》,那里面杜十娘还坐轮船、打电话呢。

荒唐!真是不伦不类。

不伦不类?嘿嘿,我看你这种人是典型的得便宜卖乖,听曲时摇头晃脑,有滋有味,听完又挑毛病,一层布做夹袄‐‐反正都是理儿!事事皆有变通,如今什么都讲究赶时髦,把古代故事放到今天演,这样才有噱头,能叫座。

我不否认新段子能叫座,但是传统故事很经典,不宜乱改,这样古事新说未免不雅。

什么俗了雅了的,那是你们吃饱饭的说辞,我们作艺的只知挣钱糊口。似《独占花魁》这类故事,评书也说,曲子也唱,还搬到了戏台上,估摸演了上百年,现在的艺人若还是老词老句、老腔老调,怎么吸引观众?甭管是俗是雅,先挣钱填饱肚子吧。再说江湖艺人的玩意儿也不是一成不变,昨天唱一个味儿,今天又是另一个味儿,要看观众喜欢哪样才能定下来,总得不断改良嘛。比如这乐亭大鼓,就是近年兴起来的,以前没有。

海青颇感意外:乐亭不是地名吗?直隶省乐亭县,那里原先没有唱大鼓的。

有,但乐亭当地的鼓书跟天津、北京唱的乐亭大鼓根本不是一回事。咱这边流行的乐亭大鼓起源于京郊的平谷县,只不过曲调更优美,因为用梨花片伴奏,所以又叫&lso;铁片大鼓&rso;。

我又不明白了。鼓书艺人手里打的铜片、铁片,为什么叫&lso;梨花片&rso;?形状也不像梨花呀。

&lso;梨花片&rso;是好听的叫法,其实是&lso;犁铧片&rso;。

那是什么东西?

不愧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这都不懂。犁铧是农具,耕地翻土用的,若是田里有石头、瓦块之类的硬东西,一不留神就把犁头崩了,折断的碎片敲起来声音清脆,索性拿它当乐器,唱曲时打节拍。如今艺人用的片都是专门找匠人做的,半月形,有的非常讲究,只不过沿用老年间的旧称,还叫犁铧片。

原来如此。海青不住点头‐‐不单书本上的是学问,世俗民情更是学问。

说到这儿,苦瓜勾起一桩烦心事:自从新曲种、新节目兴起,女艺人越来越多。当年我刚开始学艺时哪有什么女艺人,顶多是妓院的歌手在落子馆唱小曲,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过就是这七八年光景,各处园子都有了女艺人,一个个花枝招展、燕语莺声,只要她们登台,观众就跟扎了吗啡针一样,扯着脖子叫好。有一次我在茶楼演《大保镖》,连说带比画,累得一身汗也没要下几个好;我后场那个唱大鼓的,上台半个字还没唱,朝下面抛个媚眼儿,顿时满堂彩,这玩意儿上哪儿讲理去?像《独占花魁》这类段子也是为了配合女艺人,她们搽胭脂抹粉,穿旗袍,烫着头,跟唱词里的花魁一个打扮,这样的节目能不叫座吗?唉!辛苦学艺不如盘儿尖条儿顺,照这样发展,以后长我这副模样的还有活路吗?真是

苦瓜兀自唠叨着,海青却已走神儿,不由自主地往东边瞧‐‐事有凑巧,此刻就来了一位盘儿尖条儿顺的时髦女郎。

那女子袅袅婷婷坐在洋车上,瓜子脸白嫩嫩,通关鼻梁,双眼皮,烫着燕尾式卷发,涂着醒目的口红;身穿玫瑰紫的丝绒旗袍,前襟绽放着一朵金线刺绣的牡丹花,肩上搭着米色围巾,露出雪白的臂膀,越发显得她身材匀称、体态窈窕;再往下瞧,旗袍的开衩直到大腿,淡黄的丝袜,一双尖尖巧巧的新式高跟鞋,在美艳之余又给她添了几分诱惑力;挎着小皮包,嫣然一笑百媚生,跟《独占花魁》里唱的一样。

三不管地方杂,不单有艺人和小贩,还有市井无赖、地痞流氓,罕有女子敢如此招摇。她乘洋车在街上一过,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好个亮眼的摩登女郎!有个挑扁担卖水果的瞧她出了神,不小心绊个大马趴,滚了一地的苹果、石榴;有个剃头的瞧她出了神,一刀下去竟把客人的眉毛刮了;还有个炸馃子的也看她,糊里糊涂把擀面杖扔油锅里啦!

海青何尝不是两眼发直?一来觉得这女子漂亮,二来似乎曾在哪里见过。却见那洋车渐渐跑近,竟是直奔茶摊而来,眨眼间已停到面前。海青这才想起‐‐她不是唱大鼓的小翠宝吗?

小翠宝自幼被一对牙行的夫妇收养,不到十岁就在茶馆卖唱,一开始是学唱时调、莲花落,后来专攻梅花大鼓。她颇具天赋,又肯下苦功夫,渐渐在三不管有了名气,尤其近几年出落得美丽动人,色艺双绝,怎能不叫座?如今她不仅在多家曲艺园子献艺,还经常应邀前往堂会演出,年纪轻轻已是知名艺人,风头直追梅花鼓王金万昌。

海青又忆起,两个月前翠宝和苦瓜都在同乐茶楼献艺,她的场次就排在苦瓜后面,如此说来,令苦瓜郁闷不已的女艺人岂不就是她?想至此回头一看,苦瓜满脸堆笑,嘴咧得快到后脑勺了,又是招手又是打趣:哟!刚才我还纳闷儿,怎么&lso;三不管&rso;这破地方突然霞光万道、瑞彩千条,一股仙气儿直撞我脑门儿,原来是大美人来啦!我的宝姐姐,咱可有日子没见了,近来可好?

海青窃笑‐‐心里嫉妒,见面却甜言蜜语,变脸比翻书还快,不愧是老江湖!

小翠宝充耳不闻,依旧倚在洋车上,直到车夫撂下车把,恭恭敬敬地退到一旁伸手相搀,她才慢悠悠起身,扶着车夫手臂款款走下来;双脚刚落地就掏出帕子擦手,似乎是嫌车夫身上不干净,好一副娇贵样儿,磨蹭好一阵子才抬头,轻轻扫了一眼苦瓜:你叫我什么?宝姐姐?拿自己当贾宝玉呀,也不找块镜子照照自己。她的嗓音甜甜的、柔柔的,初听感觉有点儿沙哑,却仿佛有股磁力,能把大家的耳朵牢牢吸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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