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刚才在人群外围发生的矛盾事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个大放厥词的妇人和掩面哭泣的孩子给吸引了过去。江厌得以趁此时机,勾脑收肩地偷偷插队到最前方,问主厨要了一份现切的新鲜牛排。
牛排浇上了色泽艳丽,质地浓稠的红酒汁,江厌便又伏着身子从侧面挤出人群。
但他还没来得及享用自己辛苦弄来的高级牛排,前方就迎面走来了鱼啄静的身影。
鱼啄静面色漠然,步伐相当用力和迅速,看起来极具目的性。她的目光自江厌发现她时起,便一直凝落在江厌身上没有挪开。江厌立刻感到了危机性,因为刚才一时间沉浸在美食天堂中,竟然忘了正事。
为了避免责罚,江厌立刻腆起笑脸,迫不及待将盛着牛排的餐盘送了出去。
“这东西好难搞,我刚才排了整整二十分钟的队才弄到的。看你昨天今天一直都没好好休息,东西也吃的外卖,外卖不健康。刚一看见这玩意儿,我就寻思着给你弄一个,别客气,咱们都是自己人。”
鱼啄静并没有伸手接过盘子,这让江厌心里凉了一截。
她瞥了一眼江厌身后不远处仍在人满为患的牛排供应处,啼哭的孩子的家长已经闻声赶到,似乎是在学术派里身份超然的一对父母,四五十岁的年纪,两人都是天阶A级。
大概因为两人在四十几岁时才堪堪生下一子,两人对孩子分外溺爱,面对咄咄逼人的妇人并不准备怀以宽容退让之心。但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妇人显然知道自己和对方比起来身份低微,避免提前引火上身,当即委身道歉,连连鞠躬。
事情发生在转瞬间,鱼啄静低嗤了一句“跟我来”后,便带着江厌来到用餐区的角落边。
由于晚会的用餐区大约呈扇形从出入口的方向向外扩张,鱼啄静和江厌站的地方刚好就在出入口旁,他们得以将整个用餐区所发生的一切,以及每一个人毫无疏漏地揽入眼中。
“刚才的事我不追究。”鱼啄静看了一眼江厌,随后扫顾大厅,“但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把我接下来说的话一字一句地记在脑子里。我们不是来到此一游,而是为了将知识收入囊中。我们的处境不容许我们有任何一个盟友,你所看到的所有人都是敌人,甚至包括你心心念念的秋梦凉。”
江厌默然点点头,余光瞥了眼盘子里的牛肉。他不清楚鱼啄静要说多久,他生怕时间太长,原本热乎乎的新鲜牛排变得冰凉,不可避免的肉质僵硬,吃牛排总是要趁热。
“刚才那个孩子的父母,好好看看他们的脸。”鱼啄静说,“卡莱尔·居里和约翰·居里。他们两个可能会是我们最具威胁的敌人,来自大书库科学研究院的两名杰出院士。他们学识渊博,授过很多荣耀,两个人在一起几乎无懈可击,但他们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你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其次是一个生物科技公司的主管团队。”
鱼啄静的目光看向大厅左侧的方向,那里有一群人在举杯同饮,畅所欲言。
其中一个短发的年轻男性最为瞩目,他脸上漾着充满亲和力的微笑,穿着干净利落,举止投足间总是能和人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这个距离不会让人感觉到被冷落而心中不悦,也不会过分亲热而产生排斥感。
“名字叫中田让,他和他率领的团队是峰会的二号种子选手。”鱼啄静解释道,“虽然本身天阶等级没有优势,但为人和善,擅于煽动情绪,懂得如何与陌生人迅速打成一片。加上是不被看好的商业派,因此能利用个性和处境之便,拉拢到很多同为商业派的盟友。和他竞争时,你需要做好与一个军队竞争的准备。”
“咱们不是偷了很多邀请函吗,怎么现在还有这么多人到场?”
“我们只是阻止了一部分,峰会邀请函发放面积覆盖全球,不可能全都拦下。”
江厌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握着刀叉别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做遮拦,偷偷切下一小块儿牛排,趁鱼啄静不注意,风驰电掣地送进嘴里。牛排温度刚好,大约七成熟,肉质绵软,入口即化,红酒汁的酸涩味更是如虎添翼。
“除了他们,还有一个最需要你警惕的人。不过他现在并没有到场,他麾下的人应该已经到了,并且自然而然地混入了这次的晚会。你和他见过一面,即便今晚他不会出席,之后看到他的时候,你也能认出他来。”
江厌咽第二口牛排时由于鱼啄静话音结束得太快,所以咽得急促,导致牛肉一不小心卡在了喉咙里。正好有酒侍拖着酒盘从旁边路过,江厌迅速从托盘上囫囵吞枣地拿了一杯酒,当做润喉一饮而下。
但酒烈得厉害,牛肉是咽下去了,喉咙和胃部却又因为一次性饮酒过多而火辣辣的。
鱼啄静转过头来看到了江厌捂着肚子,神色痛苦的模样,不又说,“厕所在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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