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方嫂子旁边瞧了换生好一会,反复叮嘱方嫂子照顾好换生,方嫂子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她才笑着起身回了自己屋里。琉璃已经在那儿等着她了,手里提着一个小包袱,一副随时都可以动身的样子,看来是常在外面走动的缘故。看她那样,苏槿也收起了她那些所谓的小离愁别绪,反正最多两三个月自己也就回来了,用不着如此难舍难分的。
天又黑了些,小雨又淅淅沥沥的下起来,虽然细密但并不算大。小荷还是从厨房里用各种借口要了各种各样的糕点来放在食盒子里要琉璃带上,大荷翻拣了苏槿的包袱,嫌她带的衣服太少,又硬是给她塞了一件披风进去,两个人都是依依不舍。
琉璃早就翻墙出去了,把马车赶来停放在离苏家后门不远的地方,然后敲开后门,开门人见是三姑娘身边的丫鬟琉璃,忙把后门打开,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句:“琉璃姑娘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出去替我们姑娘办事了,姑娘吩咐的事可不分不得早晚,什么时候办完什么时候算事。”
“这是自然,自然。”一个开门的自然是不敢跟姑娘身边的丫鬟顶嘴的,这婆子也不再多问,就由着她进去了。开门的婆子嘀咕了两句就进了旁边的屋子准备休息,可是刚没一盏茶的工夫,就见三姑娘身边的大荷走了过来,“王婆婆,刚才你可瞧见我们姑娘身边的琉璃了?”一边问一边进了这婆子的屋里,堵着窗户站定,让那婆子瞧不见外面。
王婆子也没多想,就跟大荷说了两句,趁这会工夫,早已换了男装的苏槿和琉璃打开后门溜了出去,这后门的钥匙苏槿是有的,因为有一段时间她老是跟她爹在酒楼里忙,回来的晚了就从后门进去离自己的院子比较近,柳氏就给了她一把钥匙。
苏槿带着琉璃出了后门,上了马车,外面风雨依旧,小雨一点要停歇的意思都没有。苏槿从自己包袱里取出披风来披上,又从琉璃的包袱里取出她的披风掀开面前的棉布帘子给她披在肩头。两个人脸上都抹黑了,穿的是从姜润那里要来的男装,苏槿本身就刚刚及笄,还没怎么发育好,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个清秀的少年,琉璃年纪大上几岁,不太好遮掩,她就用布条把胸部裹了几层,穿上石青色的男子长衫,也像是个英俊的青年了。
两个人驾着马车出了苏家门前的巷子,直往城门口而去,门口有守城的官兵,见到马车自然是要拦截,这么晚了是禁止出城的。苏槿不紧不慢的从腰间拿出竹家的令牌来,官兵便开了大门放行。这样的令牌只有官府和梅、蓝、竹、鞠四家所有,鞠家出了事,官府便把令牌收上去了,而且就算是这四家有,也不是人手一份的,只有家主才有分配令牌的权利,这也是为了方便这些大人物们晚上要出城办事方便。苏槿的这个令牌,呃,是假的,她见过竹三腰间系着这么块这个,也问过他令牌的用途,回头就让人给做了一块,不算太真,但是晚上只要不是查的很严还是能蒙混过去的。
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苏槿忍不住后悔自己怎么挑了这么个时候溜出门,应该等雨停了再走的。可是现在抱怨这些也没用,出了朱雀城一路往南,要走好远才能到大下一个城镇,还不是像朱雀城这般的,就如青石镇一样,是个小城镇。但是这中间还有不少的村子,眼看着雨越来越大,苏槿就跟琉璃商量,先在村子里找个地方住下,等明天天亮雨停了再走。
马车缓缓的驶进了村子里,这村子里倒是有一家客栈,是村名用自己家的院子改的,苏槿也不敢冒然进去,直到瞧着有几个骑着马赶着马车的人再次停歇,她才放了心,让琉璃把马车牵到后院拴好,再把她们的行李给抱到住的屋子里去。
这院子不小,映着月色能看得出来打扫的很干净,掌柜的是个憨厚的中年汉子,家里还有他的父母并妻子儿女,因着院子在路边上,所以就开了这么家客栈,平时也没有多少人来,家里还是靠种地为生。连端上来的饭菜也都是平常家里做的饭菜,只是有肉有鱼还有鸡蛋,苏槿晚饭吃的不少,因此这会子也不怎么饿,但是奔波了这么几个时辰,倒是冷的很,就勉强吃了几口,喝了些热粥暖暖身子。
主仆两个吃饱了刚想歇息,就听进院子里吵起来了,琉璃打开半扇窗往外看了看,却是之前进来的那些人嫌饭菜不好,那中年汉子忙着解释,说这里最好的饭菜就是这些了,那些人却不依不饶。苏槿看了生气,便想走出去说两句,琉璃拦着她,“姑娘有没有注意到他们的马车上贴着喜字?”
苏槿摇头,她还真没注意到,关键是没想过要去观察这些,再加上是夜里,黑灯瞎火的,所以不曾留意,看来以后还真得多跟琉璃学一学,出门在外,凡事都得小心谨慎些的好。
“我想这可能是姑娘家要远嫁经过这里吧,应该不用咱们插手,这些人总不至于把事情闹大了。”琉璃分析道,好歹这也是喜事,怎么也不可能在路上再跟人动手吧。
可是她们两个还真是低估了这些人,她们还真闹起来没完了,不过这次不用侍卫们来说什么,是丫鬟们出来叫嚷,嫌饭菜粗糙,“我们家姑娘在家里可是锦衣玉食的,你们这里纵然没有那么些山珍海味,好歹也得把饭菜做的好吃些,做的那么难吃我们家姑娘可怎么往下咽啊!”
苏槿看着觉得不能让她们再这么闹下去,不然这一夜都不用睡了,明儿早起还得赶路呢,于是凑到琉璃耳边说了句话,琉璃就开门出去找了那老板娘,说自己会做饭,与其让她们在这里吵的人睡不着觉,不如就替她们做这顿饭吧。
这家人自然是感激涕零的,那老板娘就带着苏槿和琉璃去了厨房,苏槿见厨房里新鲜的蔬菜还不少,心里就更多了几分把握,自己切菜洗菜,让琉璃简单的做几样点心,琉璃做点心的手艺跟苏槿她自己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苏槿的点心胜在新巧,琉璃则是有扎实的基本功,她说原先将军府里专门做糕点的厨娘是她的干娘,她被迫跟着干娘学了些。
不过半个时辰,饭菜就做好了,老板娘带着她的女儿把饭菜端走了,待她们转回来,琉璃就交待给她们蒸笼里的点心还需要蒸多长时间,然后就回了屋。在经过院子的时候看见两个丫鬟在她们家姑娘门前守着,不时的还聊两句,苏槿就听见她们说:“这三姑娘也太能折腾了些,一进京就不消停,想着法子的追人家王尚书家的嫡子,人家不乐意,就围追堵截的,听说还跟人家那王公子说只要他娶了自己,就会带丰厚的嫁妆过去,瞧瞧,这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说的话吗……”
听到这里苏槿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这句话让她想起一个人来,她当时是跟林三郎说的,只要他娶自己,就会带丰厚的嫁妆进门,哈哈。
“可不是,得亏咱们家夫人明智,把三姑娘给嫁到边城去,不然楚家的脸面可都得给丢尽了,咱们老爷起先还不愿意,可是京里哪里有人来提亲,就算是有也都是下歪瓜裂枣的,别说三姑娘自己瞧不上,就是咱们做丫鬟的瞧着都不像那么回事。”一个丫鬟撇着嘴说道。
另外一个丫鬟也忙跟话,“起先老爷还不应呢,说心疼自家妹子,这不也是没法子了,唉,三姑娘真是能折腾,你说这出嫁的途中还乱指路,如今迷了路又转到这么一个小村子里来,她倒好,还非要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瞧这院子,瞧这些人,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来。”
两个人叹着气说个没完,苏槿却敏锐的听到‘楚家’‘三姑娘’这两个词,顿时大惊,不是吧,这不会是说的楚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