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见李吉身为首领也身穿打满补丁的衣服,忽然福至心灵道:“等什么时候你们能半年换一次新衣,一月吃上一次荤腥,就什么时候还吧。”
温瑞白早在心里算过,三分之一的粮食足够所有人抵达幽州,剩下的粮食什么时候还就不太在意。
李吉闻言明显的愣了愣,像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真心实意折腰深拜:“多谢殿下厚德!”
“我现在为你写赦免令,”温瑞白招呼人上笔墨,又吩咐坐在一旁的张县令,“先为李吉上好户籍,其余招安的土匪都这样办,日后你就把他们当成清水镇的寻常百姓切莫区别对待。”
张县令立马起身称是,对幽王十分感激。如果能解决匪患,那么明年清水镇官府的商税收入定要翻倍!靠着这样的功绩她能官升一级。
她心道,早在相处几天中就发现幽王难以看透,如今幽王更是轻而易举就解决困扰清水镇多年的沉疴,能力不容小觑,不如现在自荐投靠以后也多条路?
处理好招安的事,温瑞白回到院落,心情很好躺在摇椅上。阳光透过树叶细细碎碎落在脸上,暗带得意的仰头问零:“你看今天大家都很满意,如今你还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她说的是上次零骂她“虚伪”只会利用别人的事。
零平日打坐的位置被温瑞白抢先一步占据,他曲着一条腿半坐在桂树枝干上,明明身姿高挑,却轻盈如白鸽,树杆甚至没有明显弯曲。
闻言,他也不反驳。只是,黄花摇落,树下的温瑞白被淋了一身桂花雨。
次日,一车又一车的粮草被送到门前,白纻站在远处遥望这边场景若有所思。
她早听说过温瑞白的名声。
星野那边的人传闻嘉福公主沉迷诗词歌赋,是个纸上谈兵的书呆子。
武功更是连小孩也打不过,和十三岁便上战场的镇国·武安长公主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低下。
如今看来,传言不全可信。莫非曾经在星野只是为了不被储君猜疑不得已隐藏实力?
白纻早就觉的幽王不太简单,今天更是加深这个想法。如果温瑞白真是潜龙在渊一般的人物,或许可以投靠,借助她的力量重振家族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腰间通讯牌微亮,趁着无人注意离开府邸。
白纻几个闪身来到无人角落,半晌之后,一个身穿没有染色麻衣的青年男子出现,正是土匪里的被尊称白先生的白纨。
“阿姐,你还好吗,狗皇帝有没有对你们使用酷刑!”白纨紧张打量白纻一番,没发现什么伤痕,这才稍松口气。
“我没事。”白纻摇头,他们被先帝抄家后所有人都被关进地牢,只有外出游学的弟弟幸免于难。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后,族人都回到江东老家,时隔两年,如今她终于和弟弟团聚。
见到白纨平安无事,白纻表情严肃起来,问起正事:
“你怎么会和匪盗之流混在一起,还撺掇他们劫持幽王车架,忘记我们白家家训了吗?”
她原本以为弟弟被盗匪劫持,还想找机会救他出来,后来却发现白纨哪里有性命危险,分明混的风生水起,还抢劫粮草,土匪们认不出皇室车架,他难道还认不出吗?
见姐姐动真怒,白纨没有否认,立刻下跪认错:
“是我顽劣,让姐姐担心,我听闻姐姐被编入随侍跟随幽王去往蛮荒之地,想救你出来。”
但却不觉得和土匪混在一起有什么不对。
他恨恨道:“我们白家一直恪守礼法却落得抄家下场,那些平日里得了我们不少恩惠的人不但不求情,还落井下石!”
“姐姐,我算是明白了,那些世家贵族和贼匪之流没什么区别,”
“天下既然不以道义为荣,也不以卑鄙为耻,那么辅佐劫匪和辅助他人有什么区别!”
“你要是实在觉得我有错,就罚我吧。”
白纨倔强梗直脖子,他知道姐姐最重礼法,肯定会看不惯他的行为,但却实在厌恶没有半点风骨的世家大族。
白纻看着弟弟嘴上说着惩罚,眼里却全是不服,长叹一口气。拿这个打小就离经叛道的胞弟没有办法。
“起来吧,久别重逢,我还能真罚你不成?”
她虽重礼教,在白家遭遇大难后,原来的想法也不可避免产生动摇,如今听到弟弟大逆不道的话,竟也有些认同。
“姐姐,我们要回江东吗?”白纨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问道。
白纻想了想道:“我准备跟着幽王去幽州。”
“姐姐!”白纨诧异,他有些心急:“温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难不成你真要效忠幽王?”
“不是,”白纻摇摇头,“我还差幽王一件事,不想轻易违背承诺。”